到了下车的站点,两人二次刷卡下了公交车。
诸星真走在她前头,看了眼右前方的工地中正在工作的起重机,他说:“在你来之前,那个门卫大叔在跟我说他们家的事。他老婆在前几天摔伤了腿,他的儿子在国外打拼事业不可能回来,他说如果不是他丈母娘住的近,这几天他大概是班都上不了了。他说,他其实有点埋怨他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打拼,但他也只是想想,不能说什么,他说孩子上进是他该高兴的事。”
“他说他们父子不亲近,一年到头除了生日过节会发个红包过来,其余的时候连一条消息都没有。他说,他其实很想他儿子,可是就是拉不下脸去发消息,就只能在儿子发视频给他老婆的时候露个脸看看。”
陈草木听出他话中的落寞,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他:“你是想赛文了吗?”
诸星真立刻收起表情:“我怎么可能会想他!”
陈草木:“……死傲娇。”
诸星真瞪她:“你刚刚说什么?”
陈草木回避开他的视线:“我什么都没说。”
同之前的流程一致,放完书包背着竹剑的陈草木跟诸星真上了山。
只是这次有了点不同,在上山的路上诸星真顺手捡了根棍子,在两人到达凉亭后,他第一次主动叫住了准备开始训练的陈草木。
“你敢不敢接我几招?”
陈草木在石化一瞬后,受宠若惊地跳了起来:“好啊好啊!只要你不要把我打死我完全不介意!”
诸星真没绷住脸,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胆子是真大,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众所周知,像赛罗这种被赛文带出的雷欧教出来的徒弟,说好的“绝对不会让你死”就是指往死里练练到快死为止。
在这些天的观察中,诸星真对于陈草木惊人的恢复速度早有了充分的认识,所以,有了分寸的他慷慨大方地包揽了她全部的训练计划,并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陈草木有些事不能答应的太轻巧。
周四这天的下午是最轻松的,先是挨一回合三分钟的揍,持武器、不持武器各三个回合的挨揍,然后就是在腰间绑着块落地的石头,在规定时间内爬山下山的两件事。
这样的训练方法在陈草木的接受范围内,可当周五的训练结束后,她逐渐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挨揍的时间从一回合三分钟每一天上涨1分钟的规律,在周日这天变成了6分钟一回合。
原先只会绑在腰上的负重增加到了四肢,石头一天比一天大,就连上山下山的路上也多出了一些一看就知道是谁布置出来的要命陷阱。
更别说像是后面的一些,被绑在弯曲的竹子上反复弹射训练的胆量和耐晕;被吊在山顶的悬崖上,不给任何工具在半小时内尝试自救;必须徒手把竹子从小到大弄断等的一系列离谱训练。
在训练折磨的第四天分别时,她接到了诸星真的通知。
诸星真说他会在下个星期日给她弄一场小型测业考试,如果她不通过的话就得在原本的这些训练基础上继续加练。
对考试天生紧张的陈草木突然失去了良心,她开始有点想念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怪兽,并希望它们能恰巧在周日那天出一下场,这样的话诸星真就可以因为工作把她的考试推迟。
这种事在第二周的周三的确发生了,不过是发生在下午的两点钟。
这对陈草木晚上的训练毫无影响。
在前后取消了没有必要的放学跑和回家自练的行动后,每天紧凑又刺激的生活让焦虑考试的她彻底失去了失眠的权利。
她回家吃完饭,就是洗澡睡觉,然后等她一觉睡到四点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在那天受过的伤全部消失了,她还能趁那多出来的两小时把晚上没写的练习题写完。
诸星真对她这样的体质极其满意,大手一挥的摆上了他想出来的新花样,继续折磨身心受到多重创伤的陈草木。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周日考试的当天。
“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了,我今天去朋友家玩,不回家吃饭。”陈草木扎着丸子头,穿着万年不变的一身黑,站在亭子里。
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后背,那样的温暖却给予不了她因为紧张而发痛着的胃部慰藉。
她伸手接过诸星真递过来的竹剑,看着这位魔鬼教练微微颔首,还用手拍拍她的脑袋似是安抚:“好,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次的考试内容。只要你能在今天太阳下山前找到我放在山顶的信物带回来给我就可以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陈草木不信考试的内容只有这么一句话,她说:“路上还有陷阱对吧?”
“我提供的内容就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全靠你自己观察。然后,把你的包留下。”诸星真朝她索要着,“我看到里面的面包和水了,现在我要全部没收。”
陈草木敢怒不敢言地耷拉下嘴角,老老实实地把身上的斜挎包拿了下来,在伸手递过去以前带着希冀地问了一嘴:“那我能不能趁现在再吃几口?”
诸星真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包夺了过来:“不可以。好了,现在考试开始,你可以上山了。”
陈草木看他转身要走,赶忙问道:“你都不提示一下信物长什么样吗?”
诸星真回头对她恶劣地笑了一下:“哦对了,如果你中途想要放弃考试记得喊一声喔~”
陈草木:“……”
看着那位准考官拿出自己包里的小面包吃了起来,陈草木毫无办法的挑了平常的路开始上山。
经过了连续一周多的训练,她的速度和体力已经可以支撑她一刻不停的跑三个小时到达山顶了。
当然,这是在她能够避开路上全部陷阱的前提下。
按照赛罗所说的信息,以及他把竹剑递给她的行为,陈草木能够大概推测出三点。
一,诸星真会一直跟着她;二,她中途可能会接受到诸星真的突然袭击;三,按照他的回答,和在先前训练时陷阱与日俱增的危险程度,今天的陷阱大概已经到了一但中招就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甚至可能直接丧命的程度。
她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到前方的地面,一个兜网被触发上升,她双脚跨过藏在枯叶下触发陷阱的绳索,在习惯性伸手扒住竹子时看到了兜网下方插满竹刺的小坑。
她吓得原地起跳,跳过了这个直径两米的陷阱,在眼神观察过前方的地面,确定没有问题后,满背冷汗地继续前进。
过了竹林向上是山体坑洼的树林,这时候的斜度会逐渐接近九十度,她不可能用普通人的身体突破地心引力,只能手脚并用的爬过这条诸星真亲自选定的上山路线。
经过了几次性命攸关的陷阱,因着那次悬崖训练克服了对高处生理性腿软的陈草木心底愈发地害怕诸星真会在这时候搞个突然袭击。
好想念我的御剑飞行,真的好想念我的御剑飞行!
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她踩上一棵延伸出来的蜿蜒粗壮枝干,刚想休息一下,忽然有种不祥地预感让她下意识后仰,躲过了飞来的一根木刺。
她的后仰猛过了头,身体失去平衡的在枝干上摇摇晃晃。
她差点尖叫出来,在惊慌下大脑判断错误地向上跳了一下,然后在落下时,她的鞋底就那么不凑巧地打滑了。
往下掉落的她紧急伸手扒住了原先踩的枝干,胳膊和腿被擦了一下,质量极好的衣服没有破,她本人先骂出了声。
“卧槽,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陈草木边骂边双手发力地把自己拉了上去,然后按照走过几十次的路线爬到了上方距离她不远的公路。
她躺在白线内,围栏下,大口喘息着缓了会儿后,抬手看了眼手表上显示的“12:51”,又闭了会儿眼睛才爬了起来,顺着公路往上奔跑。
这段公路是最靠近山顶的位置,同时也是通往隔壁省的山路,平时不会有几辆车经过,是极冷清的地方,所以她完全放心大胆地在这里拿着不该出现的竹剑奔跑。
只要跑完这一段就能看到通往山顶的台阶了!
眼看着就要熬出头的陈草木欣喜若狂地加快了速度。
一辆三轮车从后超过了她,从车里一个陌生的黑发奶奶探出头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转头跟司机说了一句“登登”,那辆三轮车便在她前方停下了。(翻译: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