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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血手印
操!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刚把人脑袋开了瓢回来,管钳扔地上跟扔根烧火棍似的,连眼都不带多眨一下。
张嘴就让人“滚”,还**是按血手印下的令?
这**还是那个徐莹?
一股子凉气顺着我后脊梁骨往上窜。
“听见没?”她嗓子眼儿里又挤出仨字儿,冷冰冰,硬邦邦。
跟车间里刚淬过火的钢锭子似的。
“天亮前,给我方案。”
她手指头在那暗红的血印子上又碾了一下,这才收回手,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稳又快,帆布鞋踩水泥地上一点声儿没有,跟飘过去个鬼影似的。
门框上就剩个血淋淋的手印子,还有地上那把黏着红白之物的管钳。
操!
我盯着那管钳,脑子里跟过电似的闪回刚才地底下那场面。
她捂着胖子嘴,挥扳手,动作快得吓人,下手狠得发邪!
弄瘸子那会儿更瘆人,捂嘴,卡手腕,我一斧子背砸下去脑.浆子都崩出来了,她连眼皮都没多动一下!
这还是那个被撕破裙子就吓得发抖的女人?
我扶着沙发扶手想站起来,腰上伤口猛地一抽,疼得我“嘶”一声又坐回去。
冷汗“唰”就下来了。
不是疼的,是心里发毛。
徐莹她身上绝对有事儿!
以前藏着掖着?
还是这几个天给逼出来的?
正琢磨着,休息室那破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徐莹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手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点子:
“你愣着等死?找老李头,拿厂区图纸!”
“围墙多高?探头安几个?布哪几个点?死角怎么堵?”
“半小时!我要看到!”
“啪!”门又关死了。
操!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里头又传来小兰压抑的痛哼,还有徐莹那又冷又硬的低喝“别叫!肠子给你缝上!”。
再看看门框上那个刺目的血手印...
后背那层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唰”地一下,又**全立起来了。
这娘们真**变了!
我扶着沙发扶手,腰上刀口火辣辣地疼,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可心里那阵毛乎劲儿比刀口还难捱。
操!
“听见没?图纸!”休息室门缝里又挤出她冷冰冰的嗓门。
“再磨蹭,我连你一起缝!”
门“哐当”一声摔严实了。
我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撑着沙发站起来,每一步都扯着腰子疼。
路过门框,那暗红的血手印像烙铁烫我眼珠子。
管钳还躺地上,沾着点灰白的玩意儿,瞅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
老李头那屋在车间顶头,平常堆破烂的地儿。
推门进去一股子铁锈和机油霉味呛鼻子。
这老头缩在破藤椅里打盹,呼噜扯得震天响,脚边掉着本卷了边的《大众电影》,封面上大美人笑得晃眼。
“老李!”我喊出来的声儿劈叉。
老头一激灵,藤椅“嘎吱”惨叫,浑浊的老眼眯缝着瞅我:“陈...陈老板?你这...咋整的?”
他瞅见我腰上洇血的纱布,吓得手直哆嗦。
“厂区图纸!原始的那张给我!麻溜的!”我没工夫废话,肋骨疼得抽气。
老头手忙脚乱扒拉开脚边一堆废图纸,抖索着从个生锈的铁皮柜最底层抽出个硬纸筒,灰扑扑落满灰。
我一把抢过来,纸筒“哗啦”散开,泛黄的图纸上画满墨线,标着厂房,围墙,连茅坑位置都一清二楚,这是建厂那会儿的老底子。
“探头,得安几个!”我盯着图纸上那道低矮的红砖围墙,脑子里转着徐莹沾血的手指头和她那句“安监控探头”。
心里那点毛乎劲儿又拱上来了。
她咋懂这些?
以前张成那破厂连个看门狗都没有!
正琢磨,休息室那边猛地爆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啊!!”
是小兰的声儿!
尖得能捅破房顶!
我头皮一炸,图纸都顾不上卷,瘸着腿就往回冲。
腰上的伤疼得像有把钝刀子在里面搅,冷汗糊了眼。
“哐!”我一肩膀撞开休息室那扇薄木板门。
屋里一股浓烈的血腥混着酒精和碘伏的呛鼻味儿,顶得人直犯恶心。
小兰瘫在那张铺着脏褥子的行军床上,瘦得脱形的身子弓得像只虾米,脖子上的青筋全暴起来。
张着嘴嗬嗬抽气,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徐莹背对着门,弯着腰,胳膊上的肌肉绷得死紧。
她左手死死摁着小兰一条瘦伶仃的大腿。
那儿皮肉翻卷着,烂得发黑流脓。
右手攥着把细长的镊子。
“叫什么!”徐莹头都没回,嗓子压得又低又狠。
“肠子烂穿了也得给你拽出来!”
“再叫一声,信不信我用烙铁给你烫上?”
她手腕一甩,那条蛆虫“啪叽”砸在对面斑驳掉灰的土墙上,溅开一小滩粘液。
小兰喉咙里“咕噜”一声,翻着白眼,吓得彻底没声儿了,只剩下身子控制不住地小幅度抽搐。
徐莹这才直起腰,随手把镊子“哐当”扔进旁边搪瓷盘里,盘里还泡着一堆带血的纱布和棉球。
她扯了块相对干净的布,胡乱擦了把手背上溅到的脓血,这才转过半边脸。
她脸上溅了几滴暗红的血点子,额发被汗水黏在鬓角,眼神扫过我,跟扫过门口那把破笤帚没两样,冷得渗人。
“图纸呢?”
我把那卷散开的图纸递过去。
手指头碰到她指尖,冰凉,还带着点没擦净的血痂的黏腻感。
她一把抓过图纸,哗啦一声在沾着碘酒污渍的小木桌上摊开。
沾着血污的手指头直接戳在图纸上那道代表围墙的粗红线上。
“这墙,就是个摆设!狗都能蹦进来!”她指尖重重一划拉,图纸差点被戳破。
“这里加高!至少三米!”
“顶上给我拉铁丝网,要带倒刺那种!”
她手指头又猛戳几个点:“这儿!”
“这儿!”
“还有锅炉房后面那个死角!”
“全给我埋上红外探头!”
“要那种带警报的!”
“一碰就会响起来通知的!”
她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黑乎乎的泥垢和暗红,点在图纸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脏印子。
“还有大门!”她猛地抬头,眼珠子死死钉住我。
“老鲁那帮看门的,全**是摆设!”
“换掉!让强子从老家找人来!要见过血的!”
“手底下有准头的!”
她喘了口气,胸口起伏,工服领口蹭着点黑红的污迹。
那样子狠得像饿了三天的狼盯上肉。
“天黑前!”她牙缝里挤着寒气。
“我要看见新墙砖运进来!”
“我要看见探头箱子堆在仓库!”
“我要看见强子带的人站到大门岗亭里!”
“晚一个钟头...”她沾着血和脓的手猛地拍在图纸上,“啪”一声脆响,震得桌上搪瓷缸子里的脏水直晃悠。
“老子拆了这破厂!”
她说完,再不多看我一眼,抄起旁边那瓶贴着歪歪扭扭“盘尼西林”标签的棕瓶子,用牙咬开塞着棉花的瓶口,对着小兰大腿根的烂肉就淋了下去!
“滋啦...”脓血混着药水冒起一小股白沫。
小兰身子猛地一挺,喉咙里发出“呃...”一声濒死般的抽气,彻底晕死过去。
徐莹面无表情,扔掉空瓶子,又抓起针和肠线,弯腰凑近那片烂肉,针尖戳进皮肉。
手腕稳得纹丝不动,细密的针脚飞快地缝合起来。
我攥着拳头,盯着她低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