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毒舌老父杀疯了,白眼狼跪了 第137章 榫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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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像两枚烧红的烙铁,从幽蓝的屏幕上悍然浮现,瞬间烫穿了赵丰年的视网膜,直直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榫卯。

一个充满了木香与工匠精神的词汇,一个代表着华夏千年建筑与家具智慧的符号。

它本该让人联想到精巧的斗拱、严丝合缝的桌椅,联想到刨花的清香与匠人专注的眼神。

然而此刻,在这间充斥着烟草与汗臭的昏暗棋牌室里,在这张被烧毁的历史底片之上,这两个字却剥离了所有温情的外衣,显露出一种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属于结构学的残忍。

赵丰年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他的大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伸了进来,将两根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狠狠地拧在了一起,打成了一个死亡的绳结。

潘家园那个老狐狸的声音,在他耳边阴魂不散地回响。

“他们只设计一种东西。”

“棺材。”

而一口顶级的、能够荫庇子孙、隔绝阴阳的棺材,其最高的工艺标准,正是榫卯合缝,不用一钉,浑然天成。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一股夹杂着极致恐惧与病态明悟的寒流,顺着他的脊椎疯狂向上攀爬,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华北第八工业设计院,这个不存在的番号,其内部的组织架构,竟然是以一种如此古典而又恐怖的方式来命名的。

“榫卯”不是什么普通的部门代号,它就是字面意思。

它是“棺材”的制作工艺,是执行死亡的手段。

如果说整个第八院是一个负责“设计”死亡的总承包商,那么这个名为“榫卯”的部门,就是那群将死亡蓝图变为现实的、最顶级的工匠。

他们负责用最精密的结构,最天衣无缝的技艺,为目标打造一口绝对无法逃脱、甚至死后都无人知晓的“棺材”。

这口棺材,或许是一场意外,或许是一次失踪,又或许,是一场焚尽一切的大火。

赵丰年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七个模糊的人影。

江建国。

年轻的他,就是这个恐怖工匠组织的一员。

那么他身边的另外五个人,也必然是他的同事,是“榫卯之部”的同僚。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以打造“完美死亡”为职业的工程师。

而那个女人,那个作为“火源”的第七人,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是这群工匠准备装入棺材的目标,还是……

她本身就是一件最致命的、被设计出来的“榫人”?

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在赵丰年的脑海中炸开,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成碎片。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追查案件的警察,他变成了一个闯入古代帝王陵寝的盗墓贼,脚下每一步都可能踩中尘封了半个多世纪的、足以让他尸骨无存的机关。

他猛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他会被这深不见底的黑暗活活吞噬。

他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临时的避风港,随着他挖掘出的秘密越来越骇人,已经变得不再安全。

他能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他为中心,缓缓收紧。

江建国、潘家园的摊主、“先生”的势力……

他像一只被三头猛兽同时盯上的猎物,任何一个轻举妄动,都可能招来雷霆一击。

赵丰年将U盘和那本册子重新揣入内兜,用手掌用力按了按,感受着它们坚硬的轮廓。

这是他全部的筹码,也是催他走向地狱的判决书。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推开隔间的门,重新回到了那片嘈杂的人间。

麻将牌的碰撞声、粗野的叫骂声、劣质香烟的呛人烟雾,像潮水般将他包裹。

他低着头,佝偻着背,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输光了钱的赌徒,沉默地穿过一张张因为输赢而表情扭曲的脸,走向出口。

当他推开棋牌室那扇油腻的玻璃门,一股属于夜晚的、混杂着尾气与尘土的凉风扑面而来时,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站在街边,像所有普通的下班族一样,茫然地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

霓虹灯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流淌,光怪陆离,却照不进他内心的半分黑暗。

他需要一个新的藏身之处,一个比这里更深的“褶皱”。

他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城西的地址。

车辆启动,汇入了钢铁的洪流。

赵丰年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看似在假寐,实则全部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方的车流。

一辆,两辆,三辆……

所有的车辆都在正常地行驶、并线、超车。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异常。

二十分钟过去了,依旧风平浪静。

或许是自己太多心了。

赵年丰心里闪过一丝侥幸。

也许那些看不见的眼睛,还没有快到能在他数次换乘之后,立刻重新锁定他的位置。

就在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

一辆黑色的帕萨特。

它一直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三到四个车身的距离。

在刚才经过一个拥堵路口时,几乎所有的车都急躁地变换车道,唯有它,像一块黏在自己车尾的影子,无论前车如何穿插,它都稳稳地占据着那个位置,不被任何车辆隔断。

这不是巧合。

赵丰年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这是专业的跟踪。

冷静、耐心,而且充满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压迫感。

是谁的人?

江建国?

还是“先生”?

赵丰年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他只清楚一件事――对方已经找上门了,而自己怀里的秘密,绝对不能落入任何人手中。

“师傅,”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前面路口右转,去南二环。”

“得嘞!”

司机没有多想,熟练地拨动了转向灯。

赵丰年的目光,却像鹰一样死死锁定了后视镜。

就在他的出租车并线转向的瞬间,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以一个极其流畅而精准的角度,同样切入了右转车道。

被锁死了。

赵丰年心中一沉。

对方的驾驶技术和判断力,远在他之上。

在这样的车流中,他几乎不可能通过常规的驾驶技巧甩掉对方。

他必须弃车。

“师傅,就在前面公交站停一下,我有点晕车,下去透口气。”

赵丰年一边说着,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不用找了。”

司机看了一眼钱,又看了一眼赵丰年略显苍白的脸色,没再多问,稳稳地将车靠在了公交站台旁。

车门打开的瞬间,赵丰年没有丝毫停留,闪身下车,快步混入了站台上等车的人群。

他没有回头,但身后那如芒在背的视线,却清晰地告诉他,敌人也已经下车了。

游戏规则,从追踪,变成了抓捕。

他随着人流,挤上了一辆刚刚到站的公交车。

车厢里人满为患,汗味和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但这拥挤的环境,恰恰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他艰难地挤到后门的位置,目光穿过肮脏的车窗,向外搜索。

他看到了。

两个男人。

都穿着最普通的夹克衫,样貌平常,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的类型。

但他们的眼神,却像两头在羊群中搜寻目标的狼,冷静而致命。

他们没有上这辆车,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帕萨特。

他们准备用车,继续保持追踪。

公交车缓缓启动,赵丰年的心,却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低估了对方的耐心和专业性。

对方根本不急于在人多的地方动手,他们要做的,是像牧羊犬一样,将自己这只迷途的羔羊,驱赶到一处他们选好的、便于下手的屠宰场。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下一站,是一座立交桥。

桥下,有大片的绿化带和几条人迹罕至的辅路。

那里,就是对方为他选好的“棺材”。

赵丰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已经悄然伸进了怀里,紧紧握住了那本坚硬的册子。

他无路可退。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他们关上棺材板之前,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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