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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房内弥漫着铁锈、血腥与焦糊的气息。
陈瑞的身影消失在通风管道那幽暗、扭曲的破口之后。
只留下地面拖曳的血痕，如同某种可怖生物的尾迹。
那刺眼的红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嘲讽着这场残酷的追猎。
郝强望着那吞噬了陈瑞的黑暗入口，眉头紧锁。
他环顾四周：残破的厂房如同被巨兽啃噬过，承重柱倾斜，碎片满地。
地上躺着生死不明的鹰爪、被陈瑞毒血熔穿装甲哀嚎的战士。
以及倒在血泊中的杀手。
岳琦站在不远处，眼神冷冽如冰刀，紧紧盯着郝强和他脚下的凌川。
凌川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涕泪糊了满脸，小心翼翼地避开郝强的军靴。
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细变调：
“队……队长！您相信我！九幽冥泉丹的配方是真的！
那黑袍老头……他炼过！我能炼！我加入‘人间’！
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求您别让他回来抓我！”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已深入管道、状若疯魔的陈瑞。
郝强目光在凌川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岳琦。
利益的天平在他脑中快速摇摆：
留下重伤濒死、但执念深重且手段凶悍的陈瑞？
代价太大，很可能要填上几个精锐战士的性命。
还可能与这个棘手的佣兵彻底结仇。
而玉露水的线索显然已经指向了逃跑的张奇。
强行带走凌川？
岳琦的态度极其强硬，若在此地火并。
虽能胜，但在这废弃工厂与“毒牙之刺”余孽的战场中再添伤亡。
同样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凌川的炼丹价值是眼前唯一有吸引力的筹码。
“哼。”
郝强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算是回应了凌川的哀求。
也是对岳琦之前“提醒别忘了约定”的回应。
他抬脚，却不是踹向凌川，而是踢开了脚边的一块碎钢片。
然后看向自己的队员：
“撤！清点伤亡，带着我们的人离开此地，把这炼丹的带走看好！”
两名战士立刻上前，粗暴地将瘫软的凌川架起来。
岳琦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瞬，但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他默默估算着陈瑞冲入管道时那残破身躯所能坚持的时间。
还有……姜雨薇小姐那边，不知小姐的昏迷情况如何？
小姐强行驱动蚀魂煞气本源，情况极度危险，随时可能彻底崩坏......
时间，太宝贵了！
郝强不再看岳琦，带队转身欲走。
临行前，他的目光再次瞟向那不断闪烁诡异红光的厂房深处。
低语了一句，既像是命令又像是警告：
“岳琦，看好你的朋友。如果他还活着出来......
别再让他在我们的区域惹麻烦。”
说完，押着凌川，率领人间战士迅速撤离这片狼藉的战场。
厂房内顿时只剩下岳琦、散落的尸体、重伤的杀手以及浓重得化不开的死寂。
岳琦迅速转身，奔向安全通道方向——那是陈瑞可能从管道出来后唯一的出路。
同时，他手中快速操作通讯器，语速极快地对另一端命令：
“立刻增派人手包围废弃工厂所有出口！特别是通风管道连接点！
目标人物‘张奇’，特征……携带‘天山玉露水’！
另通知医疗组待命最高等级急救方案！陈瑞状况……极度危险！”
而此时，在冰冷、狭窄、布满灰尘与油污的金属管道深处。
陈瑞正经历着非人的折磨。
每一次攀爬、挪动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翻滚。
毒液如同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啃噬着他的左半身。
麻痹感混合着足以撕裂灵魂的灼烧感向胸腔蔓延。
右臂被鹰爪撕裂的伤口深可见骨，每一次用力便涌出粘稠的黑血。
膝盖处被钢片刺穿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铁锈味。
吸入的灰尘让他剧烈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伤口，钻心的疼。
视野早已模糊，几乎全凭一股燃烧生命换来。
支撑他行动的意志在驱动身体。
星辰之海早已枯竭，经脉之中只有残破的碎片在无意识地流转。
带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若不是融合了星辰之力的肉身底子远超常人。
以及那誓死夺回玉露水的执念如同不灭的火焰，他早已倒下。
前方传来细微的、慌乱的金属摩擦声和急促的喘息！张奇！
陈瑞布满血丝的独眼骤然亮起一丝凶光！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带着草木清冽气息的药香——天山玉露水！
“站住！”
一声低沉沙哑、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从陈瑞喉咙里挤出。
虽然被管道壁削弱，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杀意，狠狠撞向前方！
回应他的，是前方骤然加速的爬行声，以及一声惊恐绝望的咒骂：
“疯子！别过来！再过来我毁了它！”
紧接着，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一块本已锈蚀的挡板被张奇猛地一脚踹塌落下。
夹杂着大量灰尘碎屑，轰然砸向正艰难爬行的陈瑞！
视野本就受限的陈瑞，被当头砸下的锈蚀铁板和灰尘淹没！
撞击的闷响在狭窄管道内回荡！
但下一秒，一只血肉模糊、指甲崩裂的手猛地穿透了灰尘。
死死抓住了那块铁板的边缘！
陈瑞没有被砸退！
他利用这倒塌铁板的短暂阻挡，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向前猛地一窜！
距离迅速拉近！
陈瑞甚至能看到前方张奇因恐惧而扭曲、回头张望时那绝望惨白的脸！
管道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向右的急弯岔口！
张奇毫不犹豫地拐了进去！
岔路！
分岔意味着不确定，意味着张奇可能短暂拉开距离，也可能……有陷阱？
亦或是更接近某个出口？
弥漫的灰尘和黑暗吞噬了张奇的身影，只留下急促的回声。
陈瑞冲到岔路口，毫不迟疑地也拐向右边。
他不能停！
每一秒的耽搁，都是对姜雨薇生命的消耗。
也是对他自身最后燃烧的那点生命烛火的加速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