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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借着右手嵌入铁板的那一点支撑。
左半身那早已**“死肉”连同仅存的一丝意识。
被这股凶蛮的意志强行驱动！
他如同从地狱岩浆里爬出的恶鬼，全身肌肉以超越极限的方式贲张、绞紧！
染着浓黑毒血的膝盖狠狠砸在冰冷的管道壁上，竟将锈蚀的金属压出浅坑！
不是后退，而是向前！
轰！
那沉重的铁板竟被他以纯粹的自毁式蛮力撞得向上反掀了数寸！
他就着这瞬间出现的微小空隙，沾满污泥和腥血的残躯如同出膛的炮弹。
带着一往无前、撞碎一切的惨烈气势，悍然向前猛地一窜！
距离——瞬间拉近！
飞扬的尘雾中，前方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骤然清晰！
张奇！
那张因极度恐惧和贪婪而扭曲得不**形的脸猛地扭回。
惨白得如同新糊的窗纸。他完全没料到陈瑞能如此之快。
以如此凶戾的姿态突破阻挡！
他甚至看到了陈瑞那只几乎燃烧成银色的、只剩下毁灭和执念的独眼！
“呃！”
张奇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慌乱中死死抱住怀中的玉露水晶瓶——那冰凉的触感。
是他帝王美梦最后的救命稻草。
管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向右的急弯岔口！
那是他唯一的生机！
张奇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岔口。
“留下……玉露水！”
陈瑞嘶哑的吼声如同索命咒语。
带着浓重的血腥和剧毒的**气息，狠狠拍在张奇后背上。
岔路口的阴影如同巨兽之口。
张奇的身影“唰”地钻了进去。
瞬间被浓郁的黑暗和未知吞没。
急促的爬行声、金属刮擦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岔道深处快速远去。
陈瑞冲至岔路口，没有丝毫停顿。
右边！
凌川那惊恐一瞥的方向和张奇亡命的轨迹在他因毒而混乱却偏执至极的大脑中重合！
他的身体遵循着本能的指令，右腿发力蹬地。
膝盖处还未凝固的伤口再次撕裂，污血迸溅，他却像毫无知觉。
折身狠狠撞入右侧岔口！
黑暗更深，气味更加污浊呛鼻。
管道壁上黏腻的油污混杂着年代久远的铁锈和某种令人作呕的**有机质气味。
钻入鼻腔，几乎令人窒息。
脚下不再是平直，而是带着令人心慌的下倾坡度。
陈瑞的左半身如同僵硬的木偶。
全靠右臂猛撑侧壁和右腿强行拖拽才勉强维持前冲。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和毒素侵蚀神经的锐痛。
他能感觉到生命的烛火正在急剧摇曳，视野边缘彻底被黑暗吞噬。
只剩下前方那微弱但清晰的、属于张奇亡命奔逃的窸窣声。
以及那缕在污秽中顽强散发出的、微弱却致命的草木清冽之气！
快了！更近了！
前方爬行声变得异常紊乱，带着金属碰撞的刺响和压抑不住的惊恐呜咽。
坡度陡增！陈瑞的身体因惯性向下滑冲了一小段。
左手完全失控地在肮脏的壁面摩擦。
“噗通！”
前方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闷响！
紧接着是疯狂扑腾水花和撕心裂肺的咳嗽！
管道豁然开阔！
一个巨大而深不见底的污水沉淀竖井出现在眼前！
刺鼻的恶臭如同实体般扑面而来。
井壁上附着着厚厚的、滑腻的墨绿色生物膜。
一根锈蚀得几乎只剩铁条骨架的垂直爬梯延伸向上。
通往一个半掩着的、锈迹斑斑的圆形检修口。
微弱的光线从那里漏下，照亮了下方翻滚着暗褐色泡沫。
飘浮着可疑残渣的污浊水面。
张奇像只落水的耗子，正在黏稠得如同胶质的污水池中疯狂挣扎扑腾。
想要抓住那脆弱的爬梯向上攀爬。
冰冷的污水呛进他的口鼻，让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他仰头看向那代表着生机的检修口，眼中燃烧着贪婪和求生欲望混合的光芒。
“哈……咳咳……我……我能出去！玉露水是我的！”
他一边扑腾，一边神经质地嘶喊着。
手忙脚乱地将抱在胸口的玉露水晶瓶举得更高，试图防止污水沾染这至宝。
他的帝王梦，在污秽中显得如此可笑而刺眼。
“你的命……还在这里！”
冰冷、沙哑、带着浓重死亡气息的声音，如同极北冰川的寒风。
骤然灌满了整个竖井！
压过了张奇歇斯底里的自嗨。
张奇浑身剧震，如同被冻僵的青蛙，扭脖望向声音来源。
那声音太近了，几乎就在头顶！污水中倒映出井口上方模糊的身影。
陈瑞！
他不知何时竟已经爬到了竖井上方的管道断裂处，半截身子悬在边缘。
仅剩的右臂死死扣住了一块凸起的断裂钢筋。
他浑身布满污泥和黑血，胸口的灰绿毒纹已蔓延过心脏位置，微微搏动。
如同一颗诡异的毒瘤。
左臂软垂，毫无生气。
独眼中燃烧的火焰似乎黯淡了许多，却反而沉淀出一种更恐怖、更决绝的寂静。
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海面。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最纯粹、最冰冷的杀意锁定。
“嘶——”
张奇倒抽一口凉气，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个疯子，真的追到了地狱的尽头！
帝王梦瞬间破碎，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劣的狗急跳墙！
“你逼我的！！一起死吧！”
张奇发出绝望的嚎叫，抱着玉露水晶瓶的双手猛然高高举起。
脸上带着疯狂和破坏的快意，就要朝着旁边坚硬的爬梯铁骨狠狠砸下！
“谁也得不到！僵尸？让她见鬼……”
“休想！”
一声比张奇更凄厉的咆哮炸响！
那声音并非来自陈瑞的喉咙，而是来自他燃烧的生命本身！
在张奇双臂高举、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脆弱瞬间。
陈瑞悬在断壁边濒死的残躯，竟爆发出最后的神迹！
他松开了紧扣钢筋的右手！
身体如同被斩断了最后维系线的石像。
无视了下方十几米的深渊污池，笔直地朝着张奇当头坠落！
目标，清晰无比——他唯一能动的右臂。
如同出膛的子弹，屈指成爪，以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
带着此生最后一分力气和全部灵魂的重量，狠狠抓向张奇高举的双手！
抓向那支承载着姜雨薇所有希望的水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