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糊涂的菜名与做法,覃乐瑶与玉墨听了,都觉得十分有趣。
这道汤羹看起来粘稠混沌,但胜在香气很浓,味道更是特别。
两人拿着调羹尝了几口,很是称赞了几句。
鸭糊涂的做法看起来容易,真正做出来却很难做的好吃。
无论是鸭肉、山药等原料,还是火候的掌握,一旦有疏漏,就会弄成一塌糊涂的浆糊,让人大倒胃口。
光是原料配比与火候就已经不容易了,但这道菜的关键还不在于此。
鸭糊涂羹最讲究的,是调和味道,使之均衡浓淡。
撕碎的鸭肉与山药泥,混杂之物搅在一处,最终还是味道分明调理清晰。
因此说鸭糊涂这道羹,要的是形态糊涂,而味道不糊涂。
梨月去年跟秦嬷嬷学的时候,学了好久才拿捏住了要领。
今天午膳做的很好,覃乐瑶特意夸赞了几句。
玉墨还带了两盒芝麻糖沙糕,让梨月等小丫鬟们,在旁边分着吃。
天气凉爽宜人,窗棂与门帘都打开,凉风习习。
廊下摆了一张小桌,放着些甜水点心,还有芝麻沙糕。
梨月同着小丫鬟吃两口点心,听见覃乐瑶对玉墨,闲闲聊起内宅琐事。
提起到前些日子,沈氏骂她治家不严,还文绉绉的引经据典,覃乐瑶心里还在生气。
“知道大奶奶在娘家读的书多,倒还真是不知晓她这般有学问,内宅里头骂人,都能拿四书五经提着,半点不落俗套。她是个女子都可惜了的,若是男儿身,倒可以学她哥哥们,春闱参加大考,少不得鲤鱼跃龙门,得个状元榜眼去!”
玉墨正巧放下碗盏,撑不住的笑了笑,顺着话题说了下去。
“大奶奶读书的日子短,真要去春闱做文章,只怕还欠缺了些火候。别说是咱们的大奶奶,便是国子监太学那种地方,把书给读歪了的,也是比比皆是。哪怕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得中,肚子里也未必有真学问。远得也是不用多说,便是咱们府里的老爷们,哪个从小没读过书?若读书真的明事理,京查的时候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乱子,被御史揪到错处参奏弹劾了。”
她这话提的显然就是宁三老爷的事,覃乐瑶听了也是冷笑摇头。
福姐在三房院虽然是糊涂,到底没有死的罪过,覃乐瑶一直憋闷恼恨。
宁三爷已经一把年纪了,这样伤天害理,被人家拿住把柄也是活该。
自家做出这授人以柄的事情,回头还要怪这个怪那个,就更加令人恶心。
“京查就在眼前,咱们府里本就招摇,还出了这样的事,把国公爷也气得要命。若不是亲叔叔,真是不应该管他,若不是朝廷的律法惩戒,也未必肯放在心上悔改。事到如今倒是好,京师里头谁不知咱们家里混账?”
玉墨见覃乐瑶真的动气,故意岔开了话题,给她讲起了别的新闻。
“咱们府里三老爷的案子,都察院已按下去了,三房的事本就不与咱们相关,奶奶也不必生气。这京师里头闹得最凶的,就不是这种捕风捉影案子。前两天听二门上的婆子说,京查的时候爆出来,有个户部主事的挪用内帑,叫嚷的最是热闹。平日总听人家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做官的贪得都是民脂民膏。谁知户部的这个官,竟然贪到了万岁爷的头上去,您说可笑不可笑?”
这桩事情别说是覃乐瑶,就连梨月这几天在外头跑,都听市井人说过。
皇宫里头万岁爷的内库,就称作是内帑,而户部的国库则是外库。
内帑中的金银也是老百姓缴纳的税款,只不过怎么花由万岁爷说了算。
犯案的是户部管转运的提举官,由掌管内帑的小太监发觉,这才暴露了。
先是发给了刑部与大理寺去查,由于事关内廷,司礼监也拉进去会审。
这小官乃是今年的新科进士,才做了几个月的提举官,就犯了这大的事。
如今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只怕他的祖坟上都冒黑气了。
覃乐瑶倒是不甚关心,喝完汤羹,又夹了几筷豆腐。
“这案子倒是听哥嫂家人说起过,万岁爷很是震怒,只不过不关咱们宁国府的事,也就没仔细打听。”
玉墨不由得捂着嘴笑了,手往门外方向一指,又比了个三的手势。
“这个户部的提举官不是旁人,就是咱们三太太的表兄!说起来还有些亲戚关系,平日里的年节都有礼尚往来。他便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刚当上户部提举官几个月。听闻人已经关进诏狱里,不知道还要牵扯些什么人。外头人们都说,就只是这贪墨内帑的罪名若属实,只怕就凶多吉少。”
“三太太的表兄,就是那个中了倒数第二名进士的表舅老爷?”
“正是他!”
“……”
覃乐瑶与玉墨说了半天话,梨月便没有留在屋里,而是安安静静的走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她如今都不甚关心。
原本想要借着来送食盒,趁机与覃乐瑶说说香饮小铺的事。
结果下午的时候国公爷回来了,看来她今天怕是都不得闲了,
“今晚国公爷回来了,奶奶正陪着说话呢。小月,看你今天总想到奶奶跟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梨月托采初去正房看看,果然覃乐瑶没工夫见她。
“也没什么急事。奶奶分给我的那个小铺生意不错,我想……”
话还没说完呢,采初就笑着摆手。
“嗐,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奶奶早就说过了,铺子的账本房契都给你,这桩买卖就是让你自己做主的。你要换门面改买卖都行,哪怕就赔钱或赚的少,也都是你自己拿主意。最近奶奶烦心事儿多,铺子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好!采初姐得空帮我回禀一声,铺子的事情我就自己做主了!”
梨月郑重的对她点头,第二天就拿了房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