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冽？”她的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清，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这又是怎么了？”
她记得自己昨晚拉黑了他，然后就睡了。
之后……之后就好像一直在做乱七八糟的梦，浑身又冷又热，难受的要命。
看着她虚弱茫然的样子，秦冽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解释：“你发高烧了，昏在家里。”
“我……我去律所找你，发现你没上班，找到你家，才发现你病了。”
他省略了翻窗的细节，也省略了自己一夜未眠和内心的煎熬。
温宁一下子怔住了。
她下意识的回想，只记的睡前似乎确实有些头晕乏力，却没想到竟然会严重到高烧昏厥的地步。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一股后怕瞬间涌了上来，让她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她垂下眼眸，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懊悔和后怕：“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
她只是当时太生气了，太想把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看着她这副样子，秦冽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哪里还忍心再去计较她拉黑自己的事情？
他轻轻摇了摇头，握紧了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的温柔和郑重：“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温宁怔住了。
预想中的责备或者至少是带着无奈的反问并没有出现。
秦冽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甚至没有半点被她昨晚拉黑以及此刻拖累了他的不耐。
那双总是蕴藏着锐利和疏离的眼睛里，此刻盛满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沉重的庆幸和后怕，以及一种让她心口莫名发涩的温和。
这让她原本准备好的所有冷硬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最终只是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移开了视线，低低的“嗯”了一声。
病房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只有输液的轻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温宁觉的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那股不愿依赖他，尤其是以如此脆弱姿态依赖他的别扭感又涌了上来。
她动了动身子，试图坐的更直一些：“我，我感觉好多了，就是有点累。”
“谢谢你来送我医院，医药费我会还你。你去忙吧，不用在这里陪我，我可以自己……”
“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秦冽打断她的话，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医生说了，你需要留院观察，烧虽然退了，但身体还很虚弱，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被子下微隆的小腹，声音更低沉了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任何闪失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在你没有完全康复，医生没有点头之前，就安心在这里待着。”
他看到温宁下意识蹙起的眉头，知道她抗拒什么，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安排护工过来照顾你，或者让你律所关系好的同事来陪你。”
“但是，回家这件事，现在绝对不行。”
温宁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秦冽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不是应该在她开口赶人的时候，要么冷着脸离开，要么就用他惯有的方式强硬的命令她必须接受安排吗？
现在却替她考虑得这样周全，甚至还给出了其他选择，只是在她的安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这完全超出了她对他的认知。
她看着他眼底未散的疲惫和坚持，那句“不想看到你”在嘴边绕了几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其实她倒也并没有真的厌恶他到连一眼都不想看见的地步。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让她心慌的转变和照顾。
最终，她有些狼狈的别开脸，转向另一侧，声音闷闷的从枕头里传出来：“……随你便吧。倒也没有那么不想看到你。”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闭上了眼睛，假装疲惫要休息，耳根却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热。
秦冽看着她赌气般背过去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细心的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走到病房靠窗的沙发旁，拿出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开始处理工作，以免打扰到她的休息。
温宁听着身后传来极轻微的键盘敲击声，心里乱糟糟的。
身体的虚弱和刚刚经历的危险让她下意识贪恋此刻房间里多一个人的安全感，即便这个人是秦冽。
但理智又在尖锐的提醒她，温宁，难道你忘了自己费了多大劲才从他身边离开的吗？
你忘了之前他是如何否定你，干涉你的吗？
难道就因为这一次他送你来医院，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改变，你就要心软，就要重新依赖他了吗？
那你之前的坚持和努力又算什么？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这种拉扯感让她倍感疲惫和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偏暗。
她一睁眼，下意识的先望向窗边的沙发。
秦冽竟还在那里。
此时他正微微低着头，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侧脸线条在夕阳余晖下显的有些柔和。
他似乎处理了很久的工作，偶尔会抬手按一按眉心，露出些许疲惫，但却始终没有离开。
这一幕，莫名的让温宁的心安定了一瞬。
仿佛有他在，那些潜在的，未知的危险和病痛带来的无助感就都被隔离开了。
但下一秒，这种短暂的安心立刻被她自己强行打碎。
她怎么能这么想？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独立的生活，绝对不能因为这一点点的好就动摇！
就在这时，秦冽似乎察觉到她醒了，抬起头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温宁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视线，表情也下意识的绷紧，恢复成了平日那种疏离冷淡的样子。
“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