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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学,明伦堂。
府学的生员们听着一代文宗授课,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多少人一辈子有幸蒙大儒指点!
没有人知道科举仕途如何,也许一辈子都是生员。
如果那样,得到旷世大儒指点,再当夫子以授学在地方留名,也是不错选择。
中隐隐于学嘛!
府教授也是激动不已,前有“小三元”的绝世神童,后有一代文宗的旷世大儒。
自己沾他们的光,也能在地方志上留名!
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认识?
嗯,问一问,万一不认识,可以牵线搭桥。
嘿嘿,青史留名就在眼前!
老夫要把握住啊。
于是。
在林让授完课,府教授先猛夸一通,再惋惜道:
“林老先生,可惜本府最有天分的生员不在这里,没能听到老先生的课,可惜!可惜!”
林让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贵府学还有生员没到?”
“是,他在紫阳学堂念书,不在府学。”府教授递话。
“是谁啊?”林让故意问。
“就是本届‘小三元’庄毅,是当世神童!”府教授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林让一边听,一边注意观察其他生员的反应,发现这些生员都对庄毅特别佩服。
于是,他决定顺水推舟:“老夫听着好奇,这样吧,带我去紫阳学堂看看。”
“没问题。”府教授高兴坏了。
这一场会面,注定是史诗级。
然而。
等他们到紫阳学堂,庄毅却不在。
一问才知道,庄毅临时有事,去码头了。
刚走不久。
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林让心里遗憾,脸上不动声色,干脆在紫阳学堂开大课。
另一边。
贾夫人则是在打听神童的住址。
其实不用打听,随便一问,就知道神童住在醉花巷。
只是不巧。
虽有空房子,但距离神童的家很远。
贾夫人懂夫君的心思,直截了当的找到神童对面的那户人家,希望他们把房子让出来。
那户人家起初说什么都不肯。
直到贾夫人拿出百两银票,他们才肯搬走。
贾夫人一面指挥仆人清理住宅,一面派仆从去找老爷,告知老爷这个大好消息。
林家仆从找到紫阳学堂时,林让刚上完大课。
听到这个好消息,林让面上淡定:“这种小事,夫人做主就行。”
转头,就和蔼的告诉生员、男女学子们:“老夫致仕,眼下住在醉花巷里,你们有疑难问题,可以来家里请教。”
好巧!
四大才女面面相觑,既吃惊,又激动。
林老先生竟然跟毅哥儿同一个巷子。
更多的学子们,则抱着此时不请教更待何时的想法,放大课后,纷纷回到家,换上儒生服,前去醉花巷请教。
于是这一日。
不出意外,庄家的对门,院门敞开着。
学子们从院子里,一路排队到巷外,蔚为壮观。
巷里的邻居都在议论此事。
庄老爷子、庄镇回来的时候,瞧见这大场面,也被吓了一跳。
一打听才知道,对门住着当世第一大儒!
很多读书人前去请教。
第一大儒?
庄镇心中一动,往里面张望,想瞧一瞧真容。
因为人太多,他什么都没瞧见。
回到家,瞧见哥哥庄锦、侄子庄亮也在跟家里人谈论“大儒”。
庄镇好奇地问道:“哥,那位林老先生,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庄锦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位林老先生,乃是当世第一大儒,连阮老先生都自愧弗如。”
“这么厉害……”庄镇自言自语。
“岂止是学问,更了不得,还有人脉关系,湖广学政正是这位林老先生的师侄。”
难怪!
难怪外面排起那么长的队。
庄镇眼前一亮,心思活络起来,毅儿要是能和他搭上关系,就如虎添翼。
提到毅儿,庄镇才发现,没看到毅哥儿:“毅儿人呢?”
庄锦道:“我正想说,毅哥儿上到一半就走了,据说是去码头接他的朋友,白白错过了大好良机。”
“唉!这孩子太有主见了。”庄镇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庄毅的娘,王氏也有些着急:“快去找找,把他找回来?”
“算了吧。”庄老爷子吧嗒一口烟,“毅儿这孩子有想法,又特别懂事,咱们当大人的,还是别太管他。”
庄亮心中一动,抬头看爷爷:“阿爷,我也很懂事……”
“懂你个头!”老爷子气鼓鼓的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什么时候考过童子试,什么时候才有自由。”
“哦。”庄亮低下头。
庄毅看儿子委屈的样子,心疼的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不料,被老爷子看在眼里:“庄锦,你也一样!这么大的人,连一个童子试都过不去。”
父子俩都低着头,回书屋读书。
傍晚。
两个童子,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走在行人如织的青石路上。
一个是庄毅,另一个正是他在省城的朋友,左俊生。
左俊生第一次来荆阳府,人生地不熟,作为本地人的庄毅,理所应当的做起了导游,带着他在府城走动。
“毅哥儿,听说荆阳府来了一位大儒,你干嘛不去见他,却跑来接我?”嘴上这么说,左俊生心里是高兴的。
尤其是当他在船上看到庄毅时,激动的流泪。
一开始,他娘,也就是二夫人不认为庄毅会来接他。
毕竟旷世大儒在荆阳府呢!
甚至为此和儿子打赌——如果庄毅来接,就在荆阳府多玩一天,第三天再启程。庄毅不来,就明天出发。
他们一家是在族人和家丁的保护下,去西北探望左俊生的父亲。
“你是我的朋友,大儒和我不熟,我当然来接你。”庄毅回答。
“嘿嘿!”左俊生回头看娘,一脸得意。
二夫人也欣慰的笑了,儿子有个好友,是一件大好事。
庄毅随后问他为什么来荆阳府。
左俊生把前往西北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庄毅听了,郑重道:“俊哥儿,你能来看我,我非常高兴,但是我不能留你在荆阳府。”
“为什么?”左俊生一阵失望,他很想留一天,哪怕半天。
“我庄毅的朋友,一定是忠孝仁义的哥儿。”庄毅道,“你爹肯定盼着你去西北,我怎么能让一个孝子不去看望他自己的父亲,而强留在荆阳府玩耍。”
“毅哥儿……”
“等你回来,再在荆阳府留一天,如何?”
“好!”左俊生珍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