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灰浆溅到留下的痕迹,大人可以查验。”
姜绾臻垂下眼睫,这是她后补上的。
周明远示意仵作上前查看,随即问道。
“你方才说有小厮和字条为证,为何此刻不见?”
姜绾臻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回大人,事发后我立刻抓了那两个小厮,也在刘管事处找到了姐姐写下的字条。”
“如今证人证物皆在我祖母手中,民女身边只剩夏果这一人证。”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无奈。
“我知道仅凭伤痕和人证,或许难以让大人信服。”
“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想讨个公道。”
周明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神情,又看向瑟瑟发抖的夏果。
“你且如实招来,姜二小姐所言是否属实?”
夏果“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回大人!属实!”
“奴婢一进府就被姜大小姐收买,她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监视二小姐的行踪,今日又交代我,要我找机会引二小姐去假山旁。”
“我只是一个丫鬟,生死主子一句话,不敢不从,我也是被逼的啊!”
“你胡说八道!”
姜徽玉气得浑身发抖。
“夏果!前几**打碎了我最爱的玉簪,我不过说了你来两句,你便怀恨在心,如今竟伙同她来害我?”
她转向姜绾臻,眼神怨毒。
“你明知道她记恨我,便故意挑唆她做假证,意图毁了我的前程名声,姜绾臻,你就这么容不下我这个姐姐?”
姜绾臻背脊直挺。
“大人,如今我与姐姐各执一词,证据亦不足,民女愚见,不如提审余下证人……”
话音刚落,姜暨云立刻上前一步。
他对着知府拱手作揖,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大人,此事说到底是我们姜家的家事,不过是姐妹间一时起了嫌隙,无伤大雅,我这便带我二妹妹回去。”
他转头看向姜绾臻,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告。
“二妹妹,你也太任性了!”
他走近,居高临下,压低嗓音。
“姜绾臻,如今府中正是敏感时候,你非要把家丑外扬,是想让姜家被人指指点点吗?”
老夫人也跟着开口。
“周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姜家世代忠良,最重家风,徽玉这孩子是一时糊涂,事发后我已狠狠罚了她,并非坐视不管。”
她看向姜绾臻,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孩子年纪轻,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是难免的,但也该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沈春玉也帮腔道。
“大人,日后姜府定会对女儿严加管教,此事是我家家事,便不叨扰大人了。”
姜绾臻垂眸站在原地,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情绪,声音轻却清晰。
“祖母和母亲说的是家事,可在我看来,这是谋害。”
“若今日放过了姐姐,来日她再做出更狠的事,谁来保我的性命?”
她抬眸看向周明远,眼中带着恳求。
“大人,求您彻查此事。”
“那两个小厮和刘管事是关键,只要传他们上堂,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姜暨云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低声警告。
“你别不知好歹!你忘了朝廷正在查什么?这个时候闹大,你是想让整个姜家陪你一起倒霉吗?”
周明远冷冷地看着姜家几人,目光锐利如刀。
“姜家这是想仗着侯府的名头,阻拦官府办案吗?”
老夫人被问得一噎,强自镇定道。
“大人何出此言,此事是姐妹之间起了口角……”
周明远将惊堂木一拍,震得满堂寂静。
“纵容子弟草菅人命,这便是姜家所为的家风?”
“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别说只是侯府小姐,便是皇亲国戚犯了法,也得按律处置!”
“来人,立刻去姜府传刘管事和那两个小厮上堂!若姜府敢阻拦,以妨碍公务论处!”
“大人!”
姜暨云急得上前想拦,却被差役拦住。
半个时辰后,差役押着三个人走进大堂。
“你们两个,如实交代,傍晚在姜府假山旁做了什么!”
周明远看向两个小厮。
两人对视一眼,颤声说道。
“回大人,是……是刘管事让我们去的!他说只要把灰浆泼到二小姐脸上,就给我们每人三十两银子。”
“刘管事,他们说的可是实话?”
刘管事连连磕头。
“是……是实话,那日大小姐给了小人一张字条,让小人安排人‘教训’二小姐,小人一时贪财,就……就犯了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