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徽玉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她伤了脸,作为姐妹,我们怎么也得去看望一下才是。”
说罢顿了顿,意味深长。
“这么大的事,也不能瞒着母亲和祖母。”
丫鬟立刻会意。
“大小姐说的是,理应让老夫人和夫人都知道,也好替二小姐做主。”
姜徽玉冷笑一声。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母亲。”
徽月阁离沈春玉的院子不远。
“母亲!”
姜徽玉匆匆而入,脸上装出焦急又担忧的样子。
“妹妹出事了!”
沈春玉放下账本。
“她能出什么事?”
“府里都传开了,妹妹不知怎么伤了脸,柳禾急得都去请大夫了,说是情况危急,怕是……怕是要毁容了!”
沈春玉脸色微变。
“怎么好好的会伤着脸?是不是她自己不小心?”
姜徽玉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妹妹一向仔细,许是天黑路滑没留神吧。”
“只是这脸若是毁了,将来议亲可怎么办啊?毕竟是女儿家,容貌最是要紧……”
沈春玉略一沉吟,而后起身。
“先去朝华院,府上的小姐出了这种事,总得有个章程。”
朝华院同样灯火通明。
见着老夫人,姜徽玉立刻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祖母!您快去看看二妹妹吧!她出事了!”
老夫人脸色一沉。
“出什么事了?绾臻怎么了?”
沈春玉在一旁叹气道。
“母亲,方才朝晖院传来消息,绾臻不知怎的伤了脸……”
“徽玉担心妹妹,特意拉着我来告诉您。”
“伤了脸?”
老夫人急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伤着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徽玉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
“具体的孙女也不清楚,只听说柳禾在外头哭着说妹妹脸伤得重,怕是要留疤……”
“祖母,容貌对女子而言何等重要,若是真毁了容,她可怎么活啊?将来议亲的事,更是……”
欲言又止的一番话,精准地戳中了老夫人的心思。
侯府的女儿,容貌是联姻的重要筹码。
姜绾臻若是毁了容,价值便会大打折扣。
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糊涂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走,去朝晖院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朝晖院走去。
朝晖院门口。
“老夫人安!”
柳禾猛地跪下,神色惊慌。
姜徽玉居高临下地睨着柳禾,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你不在里头伺候二妹妹,杵在外头做什么?”
柳禾伏在地上,脊背微微发颤。
“回二小姐的话,我家小姐……小姐已经歇下了。”
“歇下了?”
姜徽玉挑眉,语气陡然凌厉。
“大胆,竟敢欺骗老夫人!”
柳禾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奴婢不敢!我家小姐今夜受了惊吓,早早就睡下了。”
“这二妹妹也太不懂事了。”
姜徽玉转头看向老夫人。
“祖母心系于她,特意深夜来看望,她倒好,竟敢托大不见?”
沈春玉闻言,怒声呵斥。
“大胆奴婢,还不立刻退开!”
柳禾紧咬下唇,仍是跪着不动。
“老夫人、夫人恕罪,小姐刚睡下……”
“放肆!”
姜徽玉猛地抬脚,作势要踹向柳禾。
“你若再不让开,我现在就杖毙你这个不守规矩的东西!”
“够了!”
老夫人被这争执声搅得心烦,沉声道。
“让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伤需要这样藏着掖着。”
话音刚落,紧闭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拉开。
晚风裹挟着淡淡的兰花香扑面而来,众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姜绾臻站在门内,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素纱襦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仅用一支碧玉簪固定。
唯有脸上蒙着一块半透明的白纱,将眉眼以下的容貌遮得严严实实。
姜徽玉心中冷哼,看来果然伤得不清啊。
“妹妹不是说已经睡下了吗?竟敢欺骗祖母!”
姜绾臻对着老夫人盈盈一拜,声音略显沙哑,似乎是哭过。
“孙女给祖母请安,方才是孙女的不是。”
“今夜心绪确实不佳,怕自己惹祖母烦心,才让柳禾代为推脱,并非有意欺瞒,还请祖母恕罪。”
姜徽玉走到姜绾臻面前。
“妹妹可是伤心容貌?”
“快摘了纱巾让祖母看看,祖母见多识广,说不定有法子帮你呢。”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扯纱巾,却被姜绾臻轻轻避开。
姜绾臻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多谢姐姐牵挂,不过是些皮外伤,敷几天药便好了,不敢劳烦祖母挂心。”
姜徽玉哪里肯信。
“妹妹还是不要逞强了。”
她转头,对着老夫人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祖母,妹妹定是怕您担心才不肯说实话。”
“傻妹妹,容貌对女子尤为重要,若是耽误了医治时机,可就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
她故作担忧的催促,“还不快摘了纱巾,让祖母瞧瞧。”
沈春玉也跟着帮腔。
“绾臻,就让你祖母看看吧。”
姜绾臻垂着眼睑。
“母亲,姐姐,女儿真的无碍……”
老夫人拧眉,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绾臻,摘了纱巾让祖母看看。”
这一声落下,姜绾臻的肩膀轻轻一颤。
似乎极不情愿,但她还是缓缓抬起了手。
姜徽玉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然而下一秒,当姜绾臻彻底摘下面纱,月光柔柔地洒在她脸上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那张脸上哪有半分伤痕?
肌肤依旧白皙细腻,唯有左脸颊靠近鬓角的地方,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像是被指甲轻轻刮过,根本算不上什么伤口。
姜徽玉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失声喊道。
“怎么回事?你的脸不是被灰浆毁了吗?”
这声质问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脸上。
姜绾臻脸上掠过一丝茫然,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微睁大。
她顺着姜徽玉的质问,声音带着几分无辜的疑惑。
“什么灰浆?姐姐在说什么?”
她抬手轻轻抚上脸颊,指尖在那道淡红划痕上顿了顿,语气愈发不解。
“我方才只说受了些皮外伤,何曾提过‘灰浆’?姐姐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