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寒的身体蓦地绷紧，周身血液仿佛凝固。
她没想杀人。
更没想过要丞泽死。
他们之间，本来就只是两个世界的人。
“来啊！杀了我！”丞泽冰冷刺骨的手，用力抓住江无寒的手腕，江刀一寸一寸往下按，“杀了我，我们都解脱了。”
丞泽疯了！
江无寒几乎是本能的想抽回手，但丞泽太过用力，她的手不是控制的痉挛，颤抖。
丞泽布满血丝的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江无寒的脸上。
像，真的太像了。
他从来没遇到过一个人这么像她。
“好。”江无寒忽然低声开口，像是回应，又像是终于做了决定。
姜离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她伸手，想阻止：“别，江小姐……你……我……”
她想说什么，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杀了你，我这条命，赔给你，”江无寒却像是没听到姜离说什么，咬着牙：“大不了，一起死。”
反正，活着也摆脱不了丞泽。
不如一起死。
丞泽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异常的光亮。
那一抹光亮，像是开始，却又像是结束，那一刻，丞泽好像真的看见了她。
江无寒深吸了一口气，她挣扎不开手，索性不挣扎了，她用力握住那把刀，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跟丞泽一起死。
“江小姐！”姜离脸色苍白，几乎是吼出声：“你不能死，死……很痛苦，你还没走到绝路，你不能死。”
她的声音，几近哀求。
她死过一次。
所以，她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她经历过的，不想别人再经历一次。
江无寒像是终于清醒过来。
她不能死。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
“傅总，不想他死，就想办法让丞总放手，”姜离转头，看向傅沉舟，“否则，谁来了都救不了他。”
没等傅沉舟开口，丞泽松开了手。
他不想死了。
虽然，活着没什么好，但现在，他好像有了更有趣的玩具。
就在这时，丞泽手下拿着电话走进来。
“丞总，司家主来电……”手下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惹怒丞泽，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说锦城那边合作的项目出了问题，司家主让你亲自去一趟司家……”
丞泽深吸了一口气：“让他，滚！”
手下哪敢说话啊。
但他又不敢拒绝，进退两难，求助的看向傅沉舟。
“司家那边，不用管，”傅沉舟说，“告诉司家主，如果那个项目出什么问题，司家可以取消合作。”
“什么？”手下一脸懵逼，“可这个项目价值百亿……”
手下声音戛然而止。
傅沉舟的眼神，太冷了。
手下立马离开。
“接下来，要我怎么做？”傅沉舟走到姜离身边，问道。
丞泽是他朋友。
无论如何，他都要救丞泽。
姜离闻言，转头看向傅沉舟，原来，他不是不会担心人，只是，他的担心，从来都不给她。
她快死的时候，打给傅沉舟。
傅沉舟对她漠不关心。
一股没来由的恶心，顿时浮上心头。
“出去。”姜离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声道：“把，医药箱拿来，其他人，除了江小姐之外，全都出去。”
姜离这个要求，也很合理。
丞泽的伤，正常来说应该送去医院，毕竟伤口太深了，所以，需要在无菌环境下止血，缝合，否则，可能会被感染。
但是，丞泽不能去医院。
姜离大致猜到原因，所以，她也没多问。
不知道为什么，傅沉舟总觉得姜离哪里不对劲，她好像，对他不只是讨厌那么简单。
“好，”傅沉舟垂下眸子，“我叫人送医药箱来，还需要其他什么，我尽快安排人送过来，无论如何……”
傅沉舟看着丞泽，“他不能死。”
是不能。
不是，他不希望。
傅沉舟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傅总……”姜离看着傅沉舟背影，忽然叫住傅沉舟。
傅沉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姜离：“姜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姜离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紧攥，指骨泛白：“傅总，如果……是别人，快死了打给你，你会在乎吗？”
他不会。
姜离也知道。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姜离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他在乎，或许，江梨就不会死。
傅沉舟闻言，脑子里没来由的闪过江梨那张脸。
那个电话，江梨临死之前打给他的那个电话，他是怎么回答的？
“不会。”傅沉舟给出回答。
傅沉舟这句话，刺痛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
是，他不会。
“傅总，你可以出去了。”姜离平静开口。
傅沉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无论多少次，他都是这个回答。
他可以不回答。
但不会撒谎。
傅沉舟没再说什么，大步离开。
等傅沉舟走了，姜离仿佛溺水的人，终于上岸，她脸色看上去比江无寒还要苍白，那只手，死死紧攥着，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有力气站着。
“姜医生，需要我做什么？”江无寒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江梨死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是不是向傅沉舟求救过？
江无寒很想问，但她不能问，至少，现在不能问。
所以，她只能转移开话题。
姜离回过神来，她看向江无寒：“待会儿，帮我按着丞总，让他不要乱动就行，另外，你的手也受伤了。”
丞泽按着江无寒的手的时候，她的手被刀刃划破。
“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江无寒的声音，不由得温和了下来：“姜医生，谢谢你。”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太多的情绪，江无寒现在没办法说出口。
但江梨说，人生有两句话是必须要说的，一句是对不起，一句是，谢谢你。
如果不是姜离，她刚才真的可能失控了。
“江小姐，虽然你我只见过两次，我也不知道你和丞总之间发生了什么，”姜离认真的道，“但，命只有一条，无论如何，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当初，江无寒走投无路，想**的时候，也是姜离，把她救上岸，跟她说。
好好活下去啊。
她乖。
虽然很痛苦，很艰难，但她一直，都在很好，很好的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