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医院。
VIP休息室。
傅沉舟坐在沙发上，修长双腿交叠在一起，脸上看不出喜怒。
Demo手术结束，确定脱离生命危险，傅沉舟第一时间就打给了姜离，他以为，她会在乎Demo。
但是，没有。
她态度很冷淡，冷淡得让傅沉舟有点不舒服。
姜离和司聿寒在一起？
司聿寒是四九城司家继承人，但他患有脑癌，没几个月好活了，司家的实力摆在这，司聿寒外公又是脑科界泰斗曲老，所以，不可能没人给他动手术。
唯一的解释就是，司聿寒放弃手术。
他没说错，他的确调查过司聿寒，当然，司家也有一份他的档案资料，这在四九城大家族里，是一条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们很熟吗？
不对啊，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司聿寒救了姜离。
也许，姜离是想报答司聿寒救她的人情？
傅沉舟不知道。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心有点乱了。
沙发上，傅沉舟坐了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手机，片刻后，他拿起手机，从通讯录翻出一个号码，拨下。
“司家在杭城防城港有一批货要入关，”傅沉舟垂着眸子，哑声道：“通知下去，扣下这一批货。”
“司家有免检特权，”对方回答，“贸然扣货，恐怕不好操作。”
傅沉舟抬起修长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司家下个月有一场慈善拍卖会，这批货里面，有大量禁运物品，这批货，可不在免检范围内。”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对方一点就透，但对方很快又道：“不过，司家的货您一向只让盯着不动手，这次是为什么动手？”
司家有免检特权，所以，只要是司家的船，无论船上面运输了什么，都可以直接免检入关的。
一旦被扣押，那就肯定是有人动手脚。
司家如果真的要查，一定会查到傅沉舟头上，傅沉舟埋的这条暗线，很可能就会因此废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培养一条暗线，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若非必要，是不会轻易启动的。
“司家……”傅沉舟开口，不疾不徐道：“要变天了，做好你的事就行，这条暗线，立即撤回，改去C国执行任务。”
“是，傅总。”
傅沉舟挂断电话，脸上神色意味不明。
另一边。
曲家老宅。
晚饭是曲老亲自下厨做的，还真是全鱼宴，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农家菜，油焖竹笋，凉拌马齿苋，凉拌地木耳，还有不少的清炒野菜。
“老曲啊，你这也不行事儿啊，”司聿寒看着那一大盆的红烧杂鱼，调侃：“就这点小杂鱼，你也好意思叫全鱼宴？”
曲老尴尬，脸红，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这不就全鱼宴？”
“哦？”司聿寒笑眯眯的夹起一条小杂鱼，阴阳道：“你家全鱼宴，是杂鱼的鱼啊？曲老，厉害啊！”
曲老嘴角一抽，深吸了一口气：“亲生的，亲生的，我不生气，吃完饭赶紧给我滚，手术之前，都别来见我。”
他真怕会亲手掐死这小兔崽子！
“行啊，”司聿寒微笑，“那我现在就走？”
司聿寒说完，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真打算要走，曲老老脸又是一抽，明明心里舍不得这个宝贝疙瘩走，又拉不下脸。
“姜医生没开车，”曲凛找了个借口，给老爷子递台阶：“我待会儿还要回公司，没时间去送姜医生，聿寒，你替我送一送姐姐。”
“对对对！”曲老立马道，“姜小姐是姜家贵客，阿凛替聿寒亲自去送！”
替？
司聿寒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不过，无所谓。
“行吧，”司聿寒重新坐下，“我这可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要不然，这顿饭我可就不吃了。”
曲老额头青筋一跳，深吸了两口气：“嗯，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司聿寒上杆子就抓。
曲老：“……”
这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等手术结束，他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不可！
司聿寒拿起筷子，正要吃饭，他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司聿寒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长眉微挑。
“那边的电话，”司聿寒站起，“我出去接。”
在这接，他怕会吓到姜离。
司聿寒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接听。
餐桌上，曲老看着姜离：“抱歉，姜小姐，这小子平时没规矩惯了，可是……”
曲老叹了一声，心事重重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孩子啊，打小就没了妈，”曲老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那可是我最小的闺女，我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的，她怎么就眼瞎……”
“爷爷，你喝多了，”曲凛打断曲老，随即一脸歉意看着姜离：“抱歉，姜医生，爷爷他年纪大了，酒量浅，说的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曲老像是真喝多了，叹了一口气：“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了，姜小姐，你这次来见我，也是为了聿寒那小子的病？”
“嗯，”姜离大方承认，“我支起不知道司先生是您外孙，如果我知道，我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曲老不这么认为。
姜离能找到他，亲自来请他，说明她是真的想帮司聿寒。
如果司聿寒不是他孙子呢？
没姜离这层关系，就算求到了曲家，他也不会出手。
他这双手，已经老了。
老得不能再拿刀了。
“姜小姐……”曲老刚开口，就见司聿寒快步走进来。
“司家出了点事，”司聿寒说，“我必须马上去一趟杭城，饭我就不吃了，三哥，一会儿吃完饭，你亲自送姐姐回家。”
曲凛在曲家，排行第三，司聿寒从来都是叫他名字，又或者曲总。
这是他第一次叫曲凛三哥。
“嗯，”曲凛点了一下头，“你身体不好，路上注意安全，事情处理好，立即回四九城，你的手术不能再拖了。”
司聿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两秒，这才开口：“嗯，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他要活着。
曲老一听，倒是大松了一口气。
司聿寒走后，曲凛不放心，马上派人去调查司家那边出什么事了。
“爷爷，查清楚了，”曲凛接到消息，立即道：“司家在杭城码头有一批免检的货入关时被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