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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气点,军政民三体系同时改制,轰轰烈烈。
现在河南府府衙,议事厅内,炭火驱散了深冬的寒意。
阎赴端坐主位,面前摊开一份由张炼整理、墨迹犹新的《承天新政职官名录》,这是张炼整理出来的。
他目光沉静,缓缓扫过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赋予了新的、承载着历史使命的职位。
军事,副旅帅赵渀,旅监张炼,第一团长阎狼,第二团长赵将,第三团长,阎天,第四团长阎地。
这些都是真正带兵见血的将领,跟了自己许久,谋略胆魄足以胜任,尤其是张炼,自身思想很纯粹,做为思想教导的旅监很合适。
阎赴点头,继续看下去。
政务上,总署令张居正,商曹阎玄,农曹蔡元贞,户曹赵观澜,工曹陈守拙,吏曹张耀祖,刑曹谢怀清。
张居正本就不是池中之物,总管政务当然无碍,其余的也都是从县便跟随自己的文官,先后治理过从县,延按府,平阳府,不必多说。
民务体系上,会长李书桁,副会长章伯彦都是从底层爬起来的。
“好。”
阎赴放下名录,声音沉稳有力。
“名分已定,职责已明,各部,即刻履新,各司其职,将承天新政落到实处,让这三府之地真正活起来。”
“遵命。”
厅内众人齐声应诺,眼神中充满了开创历史的激动与沉甸甸的责任感。
会议散去后,阎赴没有在府衙久留。
他换上便服,独自一人,悄然步入风雪初霁的洛阳街头,他要亲眼看看,这新制的春风是否真的吹到了最底层。
军营一角,背风的墙根下,一个年轻的士兵,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小块木炭,在一张皱巴巴的粗布上,笨拙地画着横竖杠杠,他口中念念有词。
“昨儿......识字课......认了十个字......陈教导说......能记三国气点。”
“前儿......打靶......军中第一......算......算三分......”
“加起来......六分......离换那袋白面还差......差四分。”
他挠挠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再......再努力两天,认多几个字,就能......就能给俺娘换袋白面,过年蒸馍馍吃,再......再攒攒,给娘扯块花布做身新袄子。”
阎赴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听着那质朴的期盼,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就是国气点的力量,让最底层的士兵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希望,有了为之奋斗的奔头。
营房内,灯火通明,新任营长王三狗正伏在案前,提着一支粗劣的毛笔,在一本新发的《功绩簿》上,认真地记录着。
“今日东郊演武,第三连穿插包抄动作迅捷,战术达成评定优,全连,各记三分......”
“我......指挥得当......旅里评定给记了五分。”
他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低声自语。
“大伯......您在天上看着呢吧?三狗没给您丢脸,当上营长了,再攒些国气点,就能给小花换块好田,让她能过上好日子。”
阎赴站在窗外,看着王三狗灯下坚毅的侧脸,心中微动。
他想起了那个在从县缙绅粮队前,第一个响应他的老汉,想起了平阳府夺门时,他身中数箭、仍死死抵住城门的壮烈身影......王三狗的大伯......国气点,勋位,永业田......这不仅仅是激励,更是对逝者的告慰,对生者的承诺。
城外,柳林镇。
积雪覆盖的晒谷场上,却人头攒动,数百名男女老少,顶着寒风,聚集在此。
今天,是柳林镇乡民自治社社务会成员的选举日。
新当选的社监李老栓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农,被众人推搡着站到前面。
他涨红了脸,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看着下面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猛地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乡亲们,阎大人......阎青天......给了咱们自己管自己的权力,咱们不能辜负!”
“以后,地怎么分,咱们自己议。”
“邻里拌嘴,咱们自己断。”
“谁要是敢欺负人,咱们社尉带着民兵护着大家。”
“咱们要跟着黑袍军,跟着阎大人,把日子过红火,让那些不管咱们死活的狗朝廷看看,咱们也能活出个人样来。”
“黑袍天下,为穷苦人,打天下!”
“好!”
“说得好!”
“黑袍天下!”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一张张冻得通红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希望,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再是官府眼中的草芥,他们有了自己的组织,有了说话的权力,有了改变命运的希望。
阎赴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沸腾的场景,听着那发自肺腑的呐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乡民自治的力量,民心所向,根基永固。
数日后,风雪稍歇。
通往西安府的官道上,两骑快马疾驰,马上之人,正是乔装成行商的阎赴和张居正。
他们此行的目标便是西安府,这座大明西北的军政重镇,三秦锁钥,关中腹心,远远望见西安府那高大巍峨、如同巨兽般盘踞在渭水平原上的城墙时,阎赴勒住了马缰。
寒风卷起雪沫,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凝重。
“好一座雄城!”
阎赴眯起眼睛,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绵延十数里的青灰色城墙,高耸的箭楼,宽阔的护城河,以及城头林立的旌旗和隐约可见的巡逻兵丁。
“西安......”
张居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
“周秦汉唐故都,十三朝王气所钟,北控河套,南扼巴蜀,西通陇右,东连中原,关中沃野千里,粮仓丰盈,自古便是帝王基业,兵家必争之地。”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
“此地绝非延按、平阳、河南可比,驻有重兵,藩王坐镇,豪强云集,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周边潼关、武关、大散关雄关林立,更有榆林、固原、宁夏等边镇拱卫,牵一发而动全身,想夺此城,唯有硬打,强攻,绝无取巧可能。”
阎赴默默点头。
他深知张居正所言非虚。
这样的配置,想要效仿之前延按府,平阳府一样里应外合的夺门,只怕外面还没打开,里面夺门的将士就要被斩杀殆尽。
历史已经证明,城池雄厚巍峨到一定地步,拿下难度几乎在翻倍。
这也是历史上为何大明历经土木堡之变后,京师被围困如此漫长的时间,却不曾破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