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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
府衙大堂内,硝烟味尚未散尽,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焦糊气息。
巨大的舆图铺展在中央,阎赴端坐主位,赵渀、赵将、张炼、阎天、阎地、阎玄等核心将领幕僚分列两侧。
张居正亦在座,虽面色沉静,眼神却复杂难明。
阎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居正身上。
“朝廷新派来的总督谭纶如何?”
张居正深吸一口气,整理思绪,声音沉稳。
“谭纶,字子理,江西宜黄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此人......颇有才干。”
“其一,知兵善谋,非纸上谈兵之辈,早年任南京兵部主事便素有谋略。”
“其二,清廉刚正,不徇私情,不贪财货,更不喝兵血,军饷粮秣,一丝不苟,深得士卒拥戴,清流之中,声望颇高。”
“其三,深谙权谋,非迂腐书生,能屈能伸,与胡宗宪共事时,虽道不同,却能顾全大局,协同作战,绝非仇鸾那等草包可比。”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
“此人......是劲敌,他此番夺情起复,总督三省军务,手握尚方宝剑,必是徐阶用以制衡严嵩、挽回清流颓势的杀手锏,其志......必在剿灭我黑袍军,以立不世之功。”
阎赴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谭纶......名不虚传,看来......朝廷终于派了个像样的对手。”
他话锋一转,看向赵渀。
“仇鸾那边......有何动静?”
赵渀冷笑一声。
“回大人,仇鸾那厮,如今成了谭纶的副手,表面恭顺,实则心怀鬼胎,他巴不得我们与谭纶拼个两败俱伤,好让他渔翁得利,此次河南府如此轻易被破,恐怕......也少不了他在背后放水,故意让那些无能官吏懈怠,好让我们坐大,牵制谭纶。”
“哼,鼠目寸光,养寇自重。”
张居正忍不住冷哼。
“此獠......死到临头,还在算计,殊不知......玩火者必自焚。”
阎赴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仇鸾......不足为虑,跳梁小丑罢了,倒是这谭纶......是个硬骨头。”
他目光扫过舆图上河南府的位置,手指重重一点。
“拿下河南府,看似地盘扩大,实则......压力倍增。”
“其一,强敌环伺,谭纶坐镇后方,手握三省兵权,可调集宣府、大同、山西、河南、陕西各路精兵,兵力远胜仇鸾,更兼其知兵善战,绝非易与之辈。”
“其二,战线拉长,我黑袍军如今横跨陕北延按府、晋南平阳府、豫西河南府,三府之地,需分兵驻守,粮道漫长,后勤压力巨大,若谭纶集中兵力,攻我一点......危矣。”
“其三,内忧未靖,河南府新定,民心未附,豪绅余孽未清,若谭纶煽动内乱,勾结地方,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其四,朝廷震怒,连失两府,嘉靖帝必震怒,严嵩、徐阶......无论哪一派,都会暂时放下争斗,全力支持谭纶剿贼,我们......已成朝廷心腹巨患,再无转圜余地。”
他顿了顿,眼中却爆射出更加炽热的光芒。
“然则,危机之中,亦是转机。”
“其一,根基更固,河南府乃中原腹心,人口繁盛,土地肥沃,若能经营得当,可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粮秣,远胜陕北、晋南。”
“其二,人心所向,河南百姓,苦明久矣,天灾人祸,赋税盘剥,早已民不聊生,我黑袍军新政,分田免赋,惩治豪强,正是民心所盼,拿下河南,便是将‘为穷苦人打天下’的旗帜,插在了中原大地,必将应者云集。”
“其三,盟友更广,江南世家,东南海商,山西晋商,他们为何暗中助我?非为义气,只为利耳,河南府在手,我黑袍军便扼住了中原商路咽喉,北通蒙古,南连江淮,东接齐鲁,西控关中,战略位置,无可替代,与他们交易,互通有无,他们只会......更加积极。”
他目光如炬,扫过众人。
“至于那些缙绅豪强?哼,他们眼中,何曾有大明二字?只有家族,只有私利,只要能保住他们的田产、商铺、特权,他们不在乎谁坐江山,严嵩当权?他们依附严嵩,徐阶得势?他们巴结徐阶,如今我黑袍军势大,他们......照样会来巴结,会来交易,会来......寻求庇护,这便是......人性。”
密议之后,阎赴立刻着手治理河南府,他如今正在府衙看着。
“河南府,治所洛阳,地处中原腹心,北濒黄河,南倚伏牛山,扼守崤函古道,为连接关中、河东与中原之枢纽,自古为兵家必争、商旅辐辏之地。”
“此地仍为北方重镇,然民生凋敝日甚,伊、洛河水利年久失修,旱涝频仍,土地兼并酷烈,王府,如伊王、福王及缙绅豪强广占良田,赋役繁苛,加之朝廷苛捐杂税,小民不堪重负,破产流亡者众。”
“月前黄河决口,灌淹三十余县,河南尤甚,饿殍载道,人相食惨剧不绝,官府赈济不力,吏治**,豪强趁灾囤积居奇,百姓苦不堪言,实为中州沃土表象下之饥民地狱。”
这一刻,阎赴知晓应当如何处置,当即提笔。
一道道命令,如同雷霆,从府衙发出。
“传令,全城张榜,黑袍军《安民三杀令》。”
“一杀:趁乱打劫、奸**掳掠、欺凌百姓者,无论何人,无论身份,立斩不赦。”
“二杀:散播谣言、扰乱民心、通敌作乱者,立斩不赦。”
“三杀:官吏豪绅、敢以旧债旧契盘剥百姓者,立斩不赦。”
“凡有罪证,皆可至府衙前诉冤鼓鸣冤,黑袍军......为民做主!”
命令下达,黑袍军如同出鞘利剑,迅速在河南府编织出一张巨网!
城西恶霸张扒皮,趁乱抢掠民财,**妇女,被苦主告发,执法队当街擒拿,验明正身,就地斩首,人头悬于市口。
府衙原税吏仗着熟悉旧账,逼迫小商户缴纳积欠税款,商户告发,执法队冲入其家,搜出伪造账册,当众宣读罪状,一刀枭首!
城南豪绅勾结原卫所军官,强占民田数百亩,逼死佃户数人,百姓联名血书告发,赵渀亲自带队,包围其庄园,擒杀李阎王及其爪牙数十人,查抄家产,田地当场丈量,分给受害佃户。
一时间,洛阳城内,血雨腥风,昔日作威作福的恶霸、酷吏、豪绅,如同秋后蚂蚱,被黑袍军以雷霆手段,一一铲除,人头滚滚,血染街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