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第236章:未来的张首辅被俘获了

水车在尚未完全封冻的河渠边吱呀转动,将河水引入工坊。

穿着破旧棉袄的工匠、工人穿梭其间,吆喝声、号子声、打铁声、织布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而蓬勃的声浪,棉纺司、铸铁司、农具坊、粮仓......它本该是破旧边县。

如今一块块醒目的木牌悬挂在工坊门口。

高拱看到,棉纺司门口,一车车雪白的棉花被运进去,另一侧,成捆的棉布被运出。

铸铁司内,炉火熊熊,铁锤叮当,新打制的农具、铁锅堆积如山。

粮仓门口,满载粮食的车辆络绎不绝,穿着黑袍军号衣的士兵维持着秩序,却无一人骚扰百姓。

更让高拱心惊的是沿途的村落和百姓。

房屋虽不华丽,却大多修缮完好,屋顶的积雪被清扫,烟囱冒着炊烟。

村口设有粥棚,虽非大鱼大肉,但热气腾腾的杂粮粥和窝头管够,老人和孩子捧着碗,脸上不再是菜色,而是满足的红润。

村中空地,甚至有穿着黑袍的教习在组织青壮操练,喊杀声虽不整齐,却充满朝气。

几个孩童在雪地里追逐嬉戏,笑声清脆。

一个老农赶着几头骡子走过,车上满载着草料,见到高拱他们的商队,还乐呵呵地打招呼.“几位掌柜,打哪儿来啊?天冷,要不要进村喝碗热汤?”

高拱强作镇定,摆手谢绝。

他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还是他听闻中那个贫瘠、混乱、盗匪横行的陕北边陲小县吗?

这井然有序的工坊,这丰足的粮仓,这安居乐业的百姓,这......这分明是太平盛世才有的景象,可这一切,却出现在一个反贼控制的县城。

“大人......您看......”

王老五凑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这从县......怎么......怎么比咱们路过的州府还......还像样子?那些工坊......那些粮食......还有那些兵......居然不抢东西?”

高拱沉默着,脸色铁青。

阎赴治下的从县,如同一块被精心打理、生机勃勃的绿洲,用缴获的财富,用抄没的土地,用严明的军纪和......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组织力,硬生生在这苦寒之地,撑起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阎赴......阎赴......”

高拱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此人,绝非寻常草寇,他不仅能打仗,更能治民,能聚财,能打造根基,这从县展现出的组织力、生产力和民心凝聚力,比十万大军更可怕。

这才是真正动摇大明根基的力量,满朝诸公,还沉浸在剿灭流寇的迷梦中!

“快走。”

高拱猛地一夹马腹,声音嘶哑。

“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穿过从县,去河南。”

他不敢再看那充满生机的景象,那是对他所效忠的朝廷最无情的嘲讽,他只想尽快逃离,将这份震撼和恐惧,带回去。

与此同时,安邑城外的雪原上,战鼓震天,黑袍军的黑色浪潮,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张居正仓促构筑的防线汹涌扑来,为首一骑,黑袍黑甲,手持长刀,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所指,杀气冲天。

双方的正面厮杀,开始了!

“弓箭手居侧翼,待对方抵达五十步外,齐射两轮!”

“刀牌手列阵,正面迎敌......”

“三眼铳队,二十步内齐射......”

终于还是对上了,这一刻,张居正声音冷静,有条不紊的一道道下达命令,竭力维持着布置。

朝廷军阵中,二狗子紧握着长矛,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看着远处那面猎猎作响的黑色大旗,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黑袍军,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鹰嘴崖......吴堡夜袭......平阳府奇袭......朝廷一次没胜过!

他身边的疤瘌眼老兵牙齿打颤,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又是黑袍军......”

“顶住,顶住!”

把总刘三声嘶力竭地吼着,但声音里也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想起张居正的军法,想起那碗热腾腾的肉汤,心中挣扎,但面对黑袍军那山呼海啸般的攻势,那点刚刚凝聚起来的士气,瞬间土崩瓦解。

“轰。”

黑袍军的炮火率先撕裂了朝廷军脆弱的阵线,紧接着,箭矢如蝗,冲在最前面的黑袍军悍卒,如同下山猛虎,挥舞着雪亮的刀枪,狠狠撞入阵中。

“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二狗子眼睁睁看着前排的袍泽被一刀劈倒,鲜血溅了他一脸,温热腥臭,他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彻底淹没了理智。

“跑,快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朝廷军阵瞬间崩溃,士兵们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向后狂奔,什么军令,什么军法,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不值一提。

“不许退,违令者斩!”

张居正骑着马,在亲兵的护卫下,试图阻止溃败,声音嘶哑,面容坚毅。

但兵败如山倒,他的呼喊瞬间被淹没在溃兵的洪流和黑袍军的喊杀声中。

黑袍军精锐,士气如虹,如同烧红的烙铁**黄油,将朝廷军的防线撕得粉碎,朝廷军精良的甲胄,在黑袍军悍不畏死的冲击和精准的配合下,显得如此脆弱,战斗几乎是一边倒,雪地被鲜血染红,尸体枕藉。

混乱中,张居正被溃兵裹挟着,退到一处小山坡上。

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个亲兵。

他环顾四周,满目疮痍。

朝廷兵马,转眼间灰飞烟灭,寒风卷着雪花,抽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却比不上他心中的茫然悲凉。

他抽出腰间的佩剑。

这是一柄装饰精美的剑,象征着翰林清贵的身份。

剑身冰冷,映照着他苍白而茫然的脸。

自尽?以全名节?还是......束手就擒,沦为阶下囚,屈辱地死在仇鸾的借刀杀人之下?

他张叔大,胸怀大志,欲挽天倾,难道......就要如此窝囊地结束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就在他万念俱灰,剑锋微微颤抖,即将引颈之际。

“叔大。”

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和风雪的呼啸,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张居正浑身剧震,猛地抬头望去。

风雪之中,一骑黑袍缓缓分开人群,向他走来。

马上身影魁梧,面容刚毅,眼神深邃如渊,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张脸......那张刻在记忆深处、曾与他挑灯夜谈、纵论天下的脸......赫然是,阎赴!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书生,而是统御雄兵、搅动风云的黑袍军之首。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