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陆离没有立刻应声，知识将目光落在黑衣人脸上。
他没有急着谈合作，反而抛出个更尖锐的问题。“你接到的任务，是杀顾嘉月？除了取她性命，还有别的要求吗？”
黑衣人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残忍。“老头说了，要把她的脑袋砍下来，带回去给他瞧瞧。”
“唰”的一声，江陆离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得像腊月的寒风，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暴戾，连指尖都泛了白。
他盯着黑衣人，一字一顿道：“好，那就如他所愿。”
“哟，”黑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挑眉看向他，斗笠下的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咱们郡王这是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心上人？”
江陆离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冷声道：“明日傍晚，你提前去城西的姻缘庙等我。记住了，多带些打手！”
黑衣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随你们折腾。我只有一个条件，老道士的命，得让我亲手来取。”
江陆离没答也没拒，转身就走。
回到小院时，郑清和正守在顾嘉月的房门外，手里攥着本翻旧的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见江陆离回来，他连忙站起身。
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见衣袍整洁、没带伤痕，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嘉月醒过一次，问你去哪了，我没说实话，只说你去安排守卫了。她吃了药，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多谢。”江陆离的声音还带着点未散的冷硬，却比刚才柔和了些。
郑清和撇了撇嘴，把书往石桌上一放。“早些歇着吧，明日还有得忙。”
一夜无话。
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房间时，顾嘉月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地喝着肉粥。
粥冒着淡淡的热气，衬得她脸色比昨夜好看了些，只是嘴唇还泛着点白。
得到允许后，江陆离他走过去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将昨夜遇着黑衣人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顾嘉月没有多少惊讶，其实之前在看到那张跟谢青云一模一样的脸时就有所猜测了。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谢青云的同胞弟弟而已。
郑清和刚踏进门，听到国师给陛下丹药下毒，猛地顿住脚步，声音都变了调。“他们已经对陛下下手了？这事……你是不是早知道？”
“国师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一直防着他。”江陆离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指尖捏着杯沿，语气没什么起伏。
“那陛下呢？”郑清和往前凑了两步，急得脸都红了。“他知道丹药里有毒吗？”
江陆离抬眼瞥了他一下，淡淡道：“他知不知道重要吗？”
“你！”郑清和气得手都抖了，猛地甩了下袖子，转身就要往外走，“我这就写信回京都告诉陛下！”
“等你的信到了京都，他的尸体怕是早就凉透了，皇陵的土都该封严实了。”
“你！”郑清和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瞪着江陆离的眼神像是要喷火。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漠无情的人？那可是大乾的天，是他的大伯啊！
顾嘉月看着这两人像孩童似的拌嘴，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粥碗。“你就别逗郑大人，他当真了。”
江陆离这才勾了勾唇角，没再说话。
郑清和愣了愣，也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脸涨得通红，指着江陆离，半天才憋出一句：“好……好个江陆离！”
顾嘉月见他气得厉害，连忙转移话题，看向江陆离。“那黑衣人……可信吗？”
“信不信的不重要。”江陆离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我从没把宝压在他身上，不过是暂时让他别找你麻烦罢了。”
“那咱们要按他说的做？”顾嘉月追问。
“不过是颗人头，”江陆离抬眼看向她。“我有的是办法弄到。”
“你上哪找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头？”顾嘉月挑眉。
郑清和也皱起眉，“他见过你，若是随便找个人头敷衍，怕是会露馅。”
顾嘉月忽然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事交给我吧。”
江陆离愣了愣。“你有办法？总不能把自己的头砍下来吧？”
……
顾嘉月看着他，忽然觉得聪明人偶尔也会短路。
她摆了摆手，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别问，到时候给你就是了。”
江陆离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神色笃定，便点了点头。“好，我拭目以待。”
他知道顾嘉月从不说大话，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
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你先歇着，门外守着的是我的心腹，要什么就让他传话。我出去一趟。”
“我也回县衙处理点事，下午再来。”郑清和也站起身。
“好，你们去忙吧。”顾嘉月巴不得他们走。
他们在这儿盯着，她怎么制作那个“小玩意”？
房间里只剩顾嘉月和顾明月后，顾嘉月立刻召唤出系统。“小杜同学，照我的样子做个一模一样的人头出来。”
“这……宿主，仿真材料再像，跟真人总有点区别，被识破了怎么办？”系统的机械音里带着点犹豫。
“按我说的做，保准没事。”顾嘉月语气肯定，“他到处说我是祸国妖星，我的脑袋‘异常’点，不是正好应了他的话？”
系统的声音忽然有点兴奋，像是按捺不住期待。“宿主，我觉得这里可以改改……”
“嗯，你这想法不错，再这样……”
顾嘉月手也不疼了，头也不昏了，一人一系统凑在桌前，头对着头，嘀嘀咕咕了一上午。
反正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是一点也不会觉得麻烦的。
顾明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起初还懵懂地看着，后来眼睛越睁越大，从茫然变成了不可思议。
原来顾姐姐是这样的人？
下午江陆离和郑清和结伴回来。
两人早上去哪了顾嘉月没问，那是他们的事。
她只是拖出个密封的木盒递给江陆离。
“这就是你做的？”江陆离接过盒子，入手沉甸甸的。
“打开看看，”顾嘉月点头，“但别拿出来。”
盒子没锁，江陆离轻轻掀开盖子。
看清里面的东西，他瞳孔骤然收缩，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怎么做到的？”
他和郑清和上午去了监牢，挑了个年龄、骨骼都与顾嘉月相近的死刑犯，又请画匠化妆改造。
折腾了半天，也只做到三分像。
最后没办法，郑清和提议把脸划花，只留双相似的眼睛蒙混过关。
可眼前这颗人头，眉眼、鼻梁，连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和顾嘉月一模一样，像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
郑清和也凑过来看，倒吸一口凉气。“这……”
顾嘉月笑了笑，把盒子盖好，推回给他。“别问，这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