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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不大。”顾嘉月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孩子们备考辛苦了这么久,趁这个机会放松两天反而能更好地投入后续的复习,总紧绷着弦也容易断。”
见顾嘉月没有意见,祠堂里的族老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村长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好!就这么定了!从明日起咱们顾家大摆三天流水席,不光请村里的人,十里八乡的亲朋好友都欢迎来,一起沾沾咱们桃花村的喜气!”
“既然是村里的大喜事,我作为学堂的山长,也得出一份力。”顾嘉月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到村长面前。“这钱您拿着,用来置办伙食和酒水,别委屈了大家。”
村长却笑着把银票推了回去。“你这孩子跟我还见外!我既然敢提摆流水席,自然是有底气的。这一年多来,村里的造纸作坊挣了不少钱,拿出来办三天席面,绰绰有余。”
“可那分成是村里所有人的,不光是咱们顾家的,其他姓氏的人家会不会有意见?”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村长笑得胸有成竹,“你等着瞧,今晚他们的族老肯定会主动来找我,说不定还会抢着要出钱呢!四十一个童生啊,这可是咱们桃花村共同的荣光,谁不想热热闹闹庆祝一场?”
顾嘉月一想也是,便不再坚持。“那行,这事就劳烦村长您安排了,我不太擅长操办这些琐事。”
“放心放心!”村长满口答应,“你安心去管孩子们的学习,这些小事不用你操心,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让娃子去叫你就行!”
果然如村长所料,还没等天黑,李家和陈家的族老就带着人找上门来,脸上满是笑意。
他们也想为自家考上童生的孩子摆席,但一时凑不出太多钱,希望能从村里造纸作坊的公共分成里出一部分。
几人一拍即合。
反正都是桃花村的孩子,都是村里的大事,用作坊的分成办席面,合情合理,没人会有异议。
桃花村出了四十一个童生、要摆三天流水席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短短一个下午就飞遍了十里八乡,连矩州城的人都有所耳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桃花村的村口就热闹起来。
隔壁杏花村、柳树村的村民们大多携家带口,有的提着一篮鸡蛋,有的扛着一小袋米,说说笑笑地往村里走。
“爹,娘,咱们带这么多人去吃席,会不会太不好意思了?人家会不会赶我们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拉着母亲的衣角小声问道,眼神里满是忐忑。
她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将手中提着的鸡蛋递给旁边的男人提着。“傻丫头,流水席就是这样的。不管你是谁,来多少人,只要桌子坐满了,就开席,管够管饱!这才是流水席的规矩。”
小女孩还是觉得不妥,皱着眉头说:“可……可这样会不会给人家添麻烦呀?”
“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留在家里?”她爹故意逗她,语气带着几分诱惑,“不过我听说桃花村今早可是杀了五头大肥猪,还有好几只羊呢,炖的肉香,能飘出二里地去。”
“五头?”小女孩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满脸惊讶。
这么多肉,桃花村这是不打算过日子了吗?
“嗨,你个小娃娃懂什么!”她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桃花村现在跟咱们可不一样,有造纸作坊、水泥作坊。挣钱的路子多着呢,这点肉不算啥!”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村。
果然如他们所想,桃花村的人根本不在乎来多少客人。
村口的空地上搭了几十张木桌,只要有桌子坐满了人,村里的妇人就端着菜往桌上送。
一碗碗红烧肉、一盆盆炖排骨、一碟碟炒菜,很快就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看着桌上用大盆装的猪肉骨头和足足十道炒菜,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桃花村是真的富了!
以前过年都未必能吃到这么多肉,现在流水席上居然管够。
人口多的人家,一家人正好坐满一张桌。也不讲究谦让,拿起筷子就往碗里夹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不一会儿,一桌子饭菜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被用来拌了饭。
吃饱后,大家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嘴里还念叨着:“回去歇会儿,下午再来吃,明天也得来,这么好的席面,可不能错过!”
“爹,咱们提来的鸡蛋呢?不是用来送人情的?”还是刚才那个小女孩,指着不远处几个往村长家走的村民,小声问道。
她爹瞪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篮子抓得更紧一些。还趁着没人注意他们,将篮子里的鸡蛋塞进旁边女人的衣服里。
这时小姑娘才发现,篮子下面垫了东西,鸡蛋只有上面的十来个。
“送什么人情!从没听说过吃流水席要送人情的,主人家要的就是热闹。”
这篮子上的鸡蛋他只是提着装样子的,还以为他真的送啊?
他说得没错。
流水席本就是图个喜庆,也不指望着收礼。当然,若是有人送,主人家也不会拒绝的。
那些拿红纸包着铜钱的人,也不是送人情,只是想沾沾“童生及第”的喜气。把红包交给村长,算是给孩子们的“喜钱”,图个吉利。
正热闹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对着村长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顾村长,你可真出息啊!村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童生,怕是住不下了吧?不行的话分我几个,我们村有不少空房子,让孩子们去随便选!”
村长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桃花村的孩子还能没房子住?用得着去住你们村的茅草房?再说了,孩子们还要复习备考,你们村有学堂吗?有能教出童生的夫子吗?”
那男人被怼得脸色发红,心里不服气却又没法反驳。
谁让求是学堂在桃花村呢。
要是学堂建在他们村,今日这么显摆的就是他了!
他有些不服气,抬头就想要寻找顾嘉月的身影。
等着吧,等他将顾嘉月拐到他们村里去,不就也会有学堂了吗?
他还没有找到呢,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
“快看!那人是不是陈地主?”有人指着村口喊道。
众人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绸缎衣裳、肚子圆滚滚的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挑着礼物的仆人,正是附近有名的陈地主。
陈地主笑呵呵地走到村长面前,拱手道:“顾村长,恭喜恭喜!贵村真是人杰地灵,一下子出了这么多栋梁之才!”
村长早就知道陈地主会来。
陈地主的大儿子陈司砚就在求是学堂读书,顾嘉月还跟他提过,陈司砚的成绩不错。
他笑着回礼:“陈地主谬赞了!我听嘉月说,司砚在学堂里很用功,成绩也拔尖,说不定明年您家也能多一个童生,甚至是秀才呢!”
陈地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借顾村长吉言!我就是这么盼着的!”
他把儿子送到求是学堂,就是想让儿子通过科举改换门庭,别再让人叫他“暴发户”。
以前陈司砚是出了名的“学习困难户”,在其他学堂不管夫子怎么教,都学不进去;可到了求是学堂才一年,成绩就跟坐火箭似的往上窜。
这次看到学堂四十一个孩子全考上童生,他对儿子的未来更有信心了。所以今天他特意带了不少礼物来,算是“投桃报李”,也沾沾喜气。
两人正寒暄着,又一阵鞭炮声响起,比刚才更响了几分。
“哟!那不是吉祥布庄的王掌柜吗?他怎么也来了!”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矩州茗稔居的李掌柜?我没眼花吧?”
“还有桃花火锅店的掌柜!他也来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都没想到,连城里的大掌柜们都来了。
而康子来的排场更大。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仆人,挑着的礼物箱子一字排开,快从村口排到了宴席处,里面装着绸缎、茶叶、点心,全是上等的好东西。
村长顾平立刻红光满面地迎了上去,态度比对待陈地主还热情。
康子可是桃花村的“财神爷”,学堂的经费、作坊的周转,不少都靠他打理、支撑,孩子们以后能不能安心读书,可离不开他。
“哎哟,顾东家,你可算来了!”村长握着康子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康子连忙拱手回礼,语气恭敬:“村长客气了,贵村出了这么大的喜事,我肯定要来道贺的。”
“同喜同喜!”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军功章啊也有你的一半!要是没有你打理铺子,孩子们哪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
康子被说得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的辛苦没白费,连忙谦虚了几句。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阵更响亮的鞭炮声,还夹杂着锣鼓声。
所有人都惊讶地转头看去,只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人穿着官服,腰间挂着玉带。
不是别人,正是安南县县令郑清和!
“天呐!是县令大人!他居然也来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村子摆流水席,居然能惊动县令,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