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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这小孩居然是去年院试头名的弟弟?”人群里有人眼睛一亮,指着顾宇河,语气里满是惊讶。
另一个人也凑了过来,笑着问顾宇河。“你作为他弟弟,想必这次县试名次也不差吧?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帮你找找,看你排在第几?”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看热闹的人。
一听这里有“去年头名的弟弟”,周围的考生和家长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听顾宇川的消息,还想看看顾宇河的名次。
顾宇河心里咯噔一下。
他自己的名次可是吊车尾!
他低头挠了挠脸,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强装镇定地说:“名次有什么重要的?反正我考上了,能参加第二场考试就行!”
“哈哈哈!看来小兄弟你的名次不太高呀!”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没人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明日还有一场,好好考,争取追上你兄长的脚步!”
顾宇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拉着身边的同窗挤出人群,心里暗暗后悔。
早知道就不炫耀了,这下好了,丢人丢到县城来了!
第二日的县试第二场,题目比第一场难了不少,不仅有《四书》的默写,还有一篇策论,要求分析“如何应对边关战事”。
对学子的知识储备和见解都有更高的要求。
可这种难度对经过“魔鬼训练”的求是学堂学子来说,根本不算事。
他们平日里做的模拟题,比这难多了。
考场上,除了顾宇河对着策论题抓耳挠腮、时不时皱着眉头咬笔杆,其他学子都是下笔如有神助。
笔尖在纸上“刷刷刷”地滑动,没一会儿就写满了答题纸。
最有意思的是,上次坐在孙海旁边、被孙海答题速度吓哭的那个圆脸孩子,这次居然被安排在了顾黄安对面。
他刚拿到卷子时还挺高兴。
其中一道《论语》释义题,夫子之前特意讲过,他也练过好几遍,肯定能拿满分。
可等他信心满满地写完这道题,抬头想歇口气时,却看到对面的顾黄安已经放下了笔墨,双手放在桌前。
“他……他放下笔了?”圆脸孩子愣了一下,心里满是疑惑。
是不会写,选择摆烂了吗?
不对啊,能进第二场的,怎么也不会是草包吧?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只见顾黄安面前的答题纸已经写得满满当当,连最后一行都没留白。
这是……
答完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考场角落的香。
那炷香才燃了一半!
这才多久啊?
怎么就答完了?
这科学吗?
顾黄安其实是把答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别字、没有遗漏的地方,才放下笔的。
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准备等考试结束交卷,完全没注意到对面孩子震惊的目光。
圆脸孩子看着顾黄安从容的模样,眼眶一红,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把这么优秀的人安排在他对面?
上一场被孙海“碾压”,这一场又被顾黄安“打击”,这样搞他的心态,真的合适吗?
可考场里静悄悄的,没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他只能一边抹眼泪,一边硬着头皮继续答题。
没想到眼泪没来得及擦,一滴落在了答题纸上,把刚写好的字晕成了一团墨。
“完了,又要重新写……”他心里一急,哭声更大了。
这哭声惊动了周围的考生,也引来了负责巡逻的陈阿大。
陈阿大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呵斥。“考场禁止喧哗!再哭就把你请出去!”
圆脸孩子吓得瞬间把哭声憋了回去,可情绪太激动,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嗝”的一声。
他把自己憋出嗝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黄安就听着对面传来的“嗝、嗝、嗝”声,原本平静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哭笑不得。
考完第二场,学子们又在县城的院子里待了两天。
顾嘉月不让他们看书,孩子们就是在院子里玩耍,等着放榜。
这天上午,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放榜了!县试放榜了!”
正在院子里玩踢毽子的孩子们,立刻丢下毽子,一窝蜂地往门外跑,嘴里还喊着:“去看榜!去看榜!”
顾嘉月也连忙跟了上去,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带这么多孩子参加县试,结果如何就看今天了。
到了放榜的地方,早已围满了人。
孩子们个头小,挤在人群外面不管怎么踮脚、跳跃,都看不到榜单上的字,只能急得团团转。
“让一让!叔叔婶婶们,能让我们过去看看吗?”
“你们别着急,”顾嘉月连忙拉住几个差点被挤摔倒的孩子,“等会儿人少了我们再看也一样,别挤丢了。”
几十个半大的孩子,顾嘉月一个人根本看不过来,生怕人多拥挤,把孩子挤散了,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走。
一旁的虎子见状,连忙安慰。“顾姑娘你别担心,这周围都是衙役在维持秩序,不会出乱子的。”
顾嘉月只能点了点头。
她也没办法,孩子们天**玩,一看到热闹就像脱缰的小马,转眼就没了踪影,她只能紧紧跟着,尽量不让他们跑太远。
就在这时,挤在最前面的顾宇河突然大喊起来:“中了!中了!顾黄安,你中了!你是头名!”
原来顾宇河仗着自己灵活,从人群的缝隙里挤到了前面,他对自己和同窗有信心,特意从榜单最前面开始找。
一眼就看到了“顾黄安”三个字,挂在榜单的第一个位置。
前来看榜的人,还有不少是三日前见过顾宇河的,一听他的声音,就认出了他。
“哟,这不是去年院试头名的弟弟吗?今年的头名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高兴?”
顾宇河双手叉腰,下巴抬得高高的,语气里满是自豪:“他是我小叔叔!也是我们求是学堂的学子!”
紧接着他又继续往下看,一边看一边喊:“第二名孙海!也是我们学堂的!第三名李思文!还是我们学堂的!”
榜单前10名里,有5个是求是学堂的学子。
再往后看,顾宇河越看越激动,最后直接跳起来大喊:“我们学堂四十一个人,全都考上了!每个人都在榜单上!”
“啊啊啊!我也考上了!”
“我们都考上了!”
“夫子!夫子!我们四十一个人都考上了!”
孩子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全场。
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这群孩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一个学堂居然有四十一个人同时考上童生?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天呐,怎么会这么巧?一个学堂能上榜这么多人?”有人小声嘀咕,语气里满是怀疑。
“该不会有什么内幕吧?不然怎么可能全部通过?”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
人总是这样,遇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就容易往不好的方面想。
“应该不会有内幕,”立刻有人反驳,“前10名的答卷都会张贴出来,我刚才看了顾黄安的答卷,字迹工整,论述清晰,确实是实至名归。”
“这也太厉害了吧……四十一个人参加考试,四十一个人全部通过,这是什么概念?”
“概念就是,把孩子送到这个学堂,说不定明年就能考中童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围不少家长都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反正孩子在哪上学都是学,要是能进求是学堂,还能提高考中的几率,这可是好事!
有些反应快的家长,直接冲到了虎子面前。
“这位公子,你是求是学堂的夫子吧?”家长激动地问,“你们学堂每年的束脩是多少?什么时候招生?我想把我家孩子送过去!”
见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虎子连忙把顾嘉月护在身后,大声说:“我确实是求是学堂的夫子,但我们的山长也在这里,你们有问题,可以问她。”
说着,他侧身让开,把顾嘉月露了出来。
“这位就是我们求是学堂的山长,顾嘉月。”
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后有人皱着眉质疑。“小哥,你没开玩笑吧?一个女子怎么能当学堂的山长?读书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啊,女子懂什么学问?教出来的孩子能有出息吗?”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语气里满是轻视。
顾嘉月并没有觉得被冒犯。
这两年来,她因为“女子办学”,受到的质疑和歧视已经够多了,早就习惯了。
她平静地看着众人,缓缓开口:“女子能不能办学堂,能不能教出好学生,答案不就在你们眼前吗?”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榜单上四十一个通过的童生,全是求是学堂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走到顾嘉月面前,态度恭敬地问:“顾山长,请问你们学堂什么时候开学?束脩怎么算?我们想送孩子去读书。”
也有人依旧固执,觉得“女子教不出好学问”,悄悄带着孩子走了。
就算求是学堂这次考得好,也只是运气,女子办学终究不靠谱。
顾嘉月也不强求。
学堂现在的师资力量已经有些紧张,要是收太多学生,反而会影响教学质量。
她只对那些真心想送孩子来的家长,详细说明了学堂的招生时间和束脩标准。至于其他的,就看各人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