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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熠看着顾宇川抱着李超径直往茅房走，脸上满是错愕。
这是闹哪样？
千里送“屎”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茅房里传来顾宇川冰冷的声音。“在这里好生待着，把衣服脱了，先处理干净。”
李超缩在茅房角落，肚子还在隐隐作痛，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顾宇川的威严摆在那里呢，刚才他没有将自己扔出去已经十分的仁慈了。
他只能咬着牙，忍着羞耻，慢慢将沾满污物的裤子脱下来，叠放在一旁。
看着满身污秽的字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顾宇川并非不近人情，他刚才抱着李超跑的时候，就发现这孩子脸色比之前好了些，说话也有了力气，才想着先让他处理好个人卫生，再让林熠诊治。
总不能带着一身污物看病，既不卫生，也会让孩子更羞愧。
他离开茅房后，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盆温水回来，盆沿上还搭着一块干净的布巾。“你先洗洗身子，尤其是腿和腰腹的位置，我去给你找身干净衣服。”
说完就转身往顾家方向走。
林熠的院子离顾家不远，来回用不了多久。
李超和顾宇河年纪相仿，身材也差不多，顾宇川直接进了顾宇河的房间，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粗布长衫和**，又拿了双干净的布鞋，快步返回茅房。
“这是宇河的衣服，你先将就穿，等你爹娘来了再给你送换洗衣物。”
这一整套折腾下来，李超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没了力气，站都站不稳，扶着茅房的土墙才能勉强站稳。
顾宇川皱着眉头，心里虽有嫌弃，却还是上前一步，帮他把衣服穿好后弯腰将他抱了出来，径直往医馆的诊室走。“林熠，给他看看，他说肚子痛。”
林熠站在一旁看了全程，心里大概有了数。
连忙让李超躺在诊床上，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又按压了他的腹部，仔细询问：“除了肚子痛，还有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早上和中午都吃了什么？”
李超小声回答：“没有恶心呕吐，就是肚子绞痛……早上吃了娘做的茶叶蛋和瘦肉粥，中午吃了辣子鸡、炖鸭肉，还有一碗米饭。”
林熠松开手，恍然大悟。“难怪了，他这是突然吃得太油腻、太辛辣，脾胃受不住，消化不良引发的腹痛。”
他转身从药柜里拿出几包草药，递给顾宇川，“问题不大，这几日让他吃些清淡的粥、烂面条，别再吃重油重盐的东西，喝两天药养养就好了。”
“我不是已经交代过，这几日不要特意吃平时不常吃的东西吗？”顾嘉月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她刚从学堂赶过来，正好听到林熠的诊断，脸上满是无奈。
这种情况，以前她在现代备考时也发生过，明明反复叮嘱，还是有家长和孩子不当回事。
李超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夫子，我娘也是为了我好，想让我多补补，才有力气考试。”
顾嘉月叹了口气，她太清楚家长的心思了。
总觉得孩子备考辛苦，要多吃点“好的”补身体，却忘了孩子的脾胃早已适应了清淡饮食，突然进补反而适得其反。
她想起前世的一件事。
有个年级第一的学生，高考前母亲来陪考，觉得食堂饭菜太简单，每天变着花样做大鱼大肉。
结果孩子在考场里突发急性肠炎，紧急送医错过了两场考试，好好的成绩只能复读。
第二年高考录取分数线又提高，最后不仅没考上理想的学校，还比第一年的成绩差了不少。
孩子都崩溃了，哭着说还要再复读一年。
当时她劝那孩子“能走就走，考研再考更好的学校”。
孩子最后同意了，可那份遗憾，终究是留下了。
所以每年考前，她都会再三叮嘱，可还是避免不了这种情况。
“林大夫，我这样会影响三日后的县试吗？”李超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准备了这么久，绝不能因为一场意外错过考试。
“放心吧，只要这几日乖乖吃清淡的，按时喝药，养两天就能好，不会影响考试的。”林熠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肯定。
“多谢林大夫！”李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过多久，李超的爹娘就急匆匆地赶来了，此时顾宇川已经回学堂上课了。
他还得盯着其他学生复习，不能因为一件事耽误所有人。
顾嘉月站在诊室门口，脸色严肃地看着李四海夫妇。“四叔、四婶，我不是让孩子们回去传话，这几日不要做重油重盐、辛辣刺激的东西吗？你们怎么还给他做辣子鸡、炖鸭这些平时很少吃的菜？”
“我们……我们就是想着孩子备考辛苦，想给他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李四海挠了挠头，语气有些愧疚。
“要补也不是这个时候啊！”顾嘉月的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等他考完县试，有的是时间补，现在突然吃这么油腻的，脾胃怎么受得住？”
冯氏搓着手，眼眶一下子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是我不好，是我糊涂，我以为是为孩子好，没想到差点耽误了他……”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顾嘉月见她这样，也软了语气。“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这几**们多做些清淡的，比如小米粥、蔬菜粥，熬粥的时候多熬一会儿，放些肉末、切碎的青菜，一样有营养，还容易消化。千万别再做辛辣、油腻的东西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这次肯定听你的！”冯氏连忙点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从桃花村到安南县县城并不远，坐马车两个时辰就能到。
但为了让学子们能以最好的状态参加考试，顾嘉月提前一天就带着他们去了县城。
她在县城买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勉强挤四十一个孩子也能挤进去。
她已经通知了看守院子的一家三口，让他们在三个房间里打了大通铺，孩子们到了只需要铺好自己带的被褥就能休息。
看守院子的婶子厨艺好，顾嘉月又请了两个帮工，饮食方面也完全不用操心。
顾嘉月本不用亲自去，可想起李超的事，还是放心不下，便也跟着去了。到
了县城的院子，她忙前忙后。
一会儿去每个房间摸一摸大通铺的被褥够不够厚、炕够不够热；一会儿去厨房检查食材新不新鲜，叮嘱婶子“菜要清淡，少盐少油，别放辛辣调料”；晚上还挨个房间查看，确认孩子们都睡熟了才回自己房间休息。
忙碌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孩子们就背着书包去考场，顾嘉月则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睡着了。
实在太累了，沾着椅子就睡沉了。
等她被院子里的笑声吵醒时，发现孩子们已经考完第一场回来了。
她居然睡了一天！
县试的规矩是考两场，每场考一天。
需要等第一场成绩出来，根据排名确定能参加第二场的人选。
第二场通过的人就算是童生了，之后才能参加四月份的院试，院试通过就是秀才。
“夫子！夫子！您太神了！”
平日里最稳重的孙海，此刻双眼通红，亮晶晶地盯着顾嘉月，语气里满是激动。“今日考试的题目，我们之前做过好多类似的！我拿到卷子的时候，都没怎么思考，答案就直接在脑子里冒出来了！”
“对呀对呀！”另一个孩子也跟着喊，“我就扫了一遍题目，就知道该怎么写了，笔都没停过，一会儿就写完了！”
“我也是！”一个圆脸的孩子笑着说，“我在那儿‘哗哗’写的时候，坐我对面的考生看我写得太快，都急哭了。”
孩子们围在顾嘉月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考场里的趣事。
谁写得最快、谁被题目难住了、谁紧张得手发抖……
他们的脸上满是笑容，眼里闪着光。像七八点钟的太阳，不似正午那般炙热，却格外耀眼，充满了朝气。
顾嘉月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好了好了，别光顾着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快去吃。吃完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准备看成绩。”
孩子们听话地去吃饭、休息。
两天后，县试第一场的成绩放榜了。
顾嘉月带着孩子们去看榜，他们来得早，很轻松的就挤到了最前面。
她一眼就看到了孩子们的名字！
参加考试的四十一名学子，全部上榜！
其中三十个孩子还排在前五十名，顾黄安和孙海的名字更是挂在了榜单最前面，分别是第一名和第三名！
“太好了！我们都通过了！”
孩子们瞬间欢呼起来，有的抱在一起，有的兴奋地转圈圈，还有的激动得跳了起来。
前来看榜的还有不少家长，他们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些孩子感情真好，看着也聪明，你们是哪家学堂的呀？”一个陌生的家长忍不住问道。
他看着求是学堂的孩子个个喜气洋洋，心里满是羡慕。
顾宇河立刻挺了挺胸膛，声音响亮。“我们是桃花村求是学堂的！”
“求是学堂？”问话的人挠了挠脑袋，皱着眉努力回想。“没印象啊，县城有这么一个学堂吗？”
其他人也跟着摇头，他们也没有听过啊！
就在顾宇河快要忍不住继续解释的时候，那个大叔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去年院试的头名，好像就是你们桃花村出来的吧？叫顾什么来着……”
“是我二哥顾宇川！”顾宇河的胸膛挺得更高了，语气里满是自豪，“去年的院试头名，就是我二哥，也是我们求是学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