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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月看着奶奶这阵仗,眉头微微挑起,眼里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她转头看了眼屋里正看书的顾宇河,又看向奶奶,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我觉得小弟他可能就是突然长大了,想通了而已……爱学习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爱学习是好事,”奶奶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低低的,好似怕什么东西听到一样。“可这样突然莫名其妙地爱学习,就不是什么好事,反倒透着股子吓人的劲儿!”
正说着,李氏端着东西快步走了过来。
她一手稳稳地端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清水,另一手攥着一把竹筷子,走到奶奶跟前,轻声道:“娘,您要的东西都拿来了。”
奶奶接过东西,先把碗放在门边的石阶上,然后捏着那把筷子,大步走进了顾宇河的房间。
只见她闭上眼睛,双手捧着筷子,轻轻放在顾宇河的头顶,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大孙子身上下来!”
“你是不是张家那个老太婆?活着的时候就孤僻,不让人亲近,死了也不安分走!你没家没亲人吗?非要来祸害我孙子!”
她顿了顿,语气更重了些,“请你吃了这碗水饭,就快点离开,别再缠着他了!”
奶奶越说越快,后面的话几乎连成了一串,顾嘉月站在门口,只隐约听见些零碎的词句,再也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
片刻后,奶奶睁开眼,把筷子从顾宇河头顶拿下来,对着他说:“来,宇河,对着筷子哈一口气。”
顾宇河坐在椅子上,嘴角撇了撇,脸上满是无奈。
难道自己就不能真心想学习吗?
就因为以前不爱学,现在突然喜欢了,就只能是被鬼上身了?
突然长大、突然开窍就不行吗?
可他看了看奶奶那严肃的脸,又看了看门口围着的家人,知道自己的意见根本没人听,只能悻悻地对着筷子哈了口气,心里把这事儿翻来覆去地想,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接着,奶奶拿着沾了顾宇河气息的筷子走到门边,对着那碗清水,眉头紧锁,又开始神神叨叨地嘀咕起来。
嘴里的话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劝说。
就在这时,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奶奶的嘀咕声,她手里的那把筷子,居然直直地立在了碗底!
要知道,家里这筷子的头部可不是平整的,而是被削成了圆圆的弧度,按说这样的形状,在水里根本立不住。
这科学吗?
顾嘉月盯着那立得笔直的筷子,眼睛微微睁大,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试图从科学的角度找到解释。
是水的张力?
还是筷子本身的重心问题?
可她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那最后只能归结于……
呸呸呸,她赶紧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念头,世界上哪有什么鬼!
肯定是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原因!
见筷子真的立了起来,奶奶脸上的严肃一下子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对着围观的家人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这东西被送走了,明天他就恢复原样了!”
全家人这才放下心来,一个个转身散去,继续忙自己的活计,只留下顾宇河一个人在屋里,气得脸颊鼓鼓的,像只被戳破了气的河豚。
“哼,我一定要让你们看看,我顾宇河天生就是读书的材料!”他对着空荡荡的门口,攥着拳头小声嘀咕,心里憋着一股劲儿。
用力的将书本重新拿起来,认真的看着。
然而,第二天一早,顾宇河还是像以前那样,太阳都晒到**了才从床上爬起来,上学迟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看吧,我就说昨天是被那东西缠上了吧!”奶奶站在院子里,对着刚进门的顾嘉月说道,语气里满是“我就知道”的笃定,“等会儿吃完饭,你们谁去把那碗水倒在十字路口,再把碗倒扣在门槛下,那东西就再也不敢回来了!”
顾嘉月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拉着一旁垂头丧气、气氛低迷的顾宇河,快步往学堂跑去。
路上,顾宇河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声音闷闷地问:“二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读书呀?”
“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顾嘉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坚定,“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你可能只是不擅长读书罢了。”
她顿了顿,看着顾宇河失落的眼神,继续说道:“人生也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路可走。等这个学期读完,如果你还是觉得读书太费劲,不想再坚持,我就跟康子说一声,让他带你一起学做生意,好不好?”
顾宇河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亮起光来,像是被点燃的火苗,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真的吗?二姐,你真的愿意让康子哥带我一起做生意?”
顾嘉月笑着反问。“怎么不愿意呢?做生意也是一门正经手艺,只要咱们不偷懒、肯下功夫,不管做什么,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二姐,你放心!”顾宇河攥紧拳头,用力点了点头,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等我以后成了大乾的首富我就给你买金手镯、金戒指,打许许多多的金头面!”
“嗯,我相信你。”顾嘉月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她可不敢想以后自己浑身上下全是金子的场面。
开学已经过了半个月,顾嘉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摞刚印好的试卷,看着下面坐得整整齐齐的孩子们,心里感慨万千。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年了。
“这次考试是摸底考,结果直接关系到明年你们能不能参加县试,”
顾嘉月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孩子耳中,带着几分严肃,“所以请大家务必认真对待。”
原本有些松散的孩子们,听到“县试”两个字,顿时坐得笔直。
一个个腰杆挺得溜直,脸上的神情也紧张起来,眼神里满是不安,偷偷地用余光互相打量着。
来了来了,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读了这么久的书,他们终于要踏入仕途了吗?
听说童生考试不难,有手就会。那以后他们是不是都是童生老爷了?
是不是也能像夫子一样开办学堂教书育人?或者像县令大人一样,穿着官服前呼后拥的出行?
孩子们的脑洞就是大,有些想着想着居然还笑了出来。
顾嘉月见状,以为他们是觉得紧张了。便放缓了语气,温和地补充道:“你们也不用过度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把自己这段时间学到的东西展现出来就行。”
坐在前排的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举起手,等顾嘉月示意他说话后,才小声问道:“夫子,要是达不到参加县试的标准,怎么办呀?”
“若是达不到。我会根据你们的实际情况分班。大家还记得之前我请来的那些手艺人吧?到时候你们可以跟着他们学手艺,比如木工、铁匠、织布这些。”
之前孩子们的启蒙课程还没有结束,所以并未安排他们去学手艺。
但那些手艺人一直住在桃花村里,也没闲着。
顾嘉月之前就给他们安排了课程,只是不多,每个班级一个星期也就一节课。
但后续如果分了专业班,孩子们就要专门跟着学手艺,那些手艺老师的课程会增加,文化课程则会相应减少。
“好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顾嘉月拍了拍手里的试卷,“现在大家都静下心来,开始做题吧。”
经过两天的考核,结果出来了。
在这两百多名学子中,选出了三十名达到参加县试基础的学子。
其中包括顾黄安、孙海等几个一直很用功的孩子。
当然,还有之前进过科举班,却因为学习进度跟不上被降到启蒙班的顾宇河。
这次,他又以吊车尾的成绩挤进了科举班。
另外还有二十名学生,离标准差了一点,但所有夫子都觉得,只要他们再加把劲,或许也能去试试县试。
于是顾嘉月把这五十名孩子单独分到一个班里,组成了新的科举一班。
这个班的学子们,往后半年的学习目标只有一个!
通过明年二月的童生考试。
剩下的学生,顾嘉月在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并综合考虑了每个人的特点后,把他们分给了之前请来的那些手艺人,让他们跟着学手艺。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完全不用学文化课程,只是课程安排上以手艺课为主,文化课为辅。
这样安排下来,教室就有空余了。新来的那些学子终于不用挤着上课了。
张初筵作为桃花村最聪明的孩子,学习进度远超其他人,所以这次安排不包括他,他还是继续跟着顾宇川单独学习。
顾黄安抱着自己的课本,搬到了新的教室。
这间教室他之前常来,是江山长带的那些学生以前学习的地方。
教室的墙上还挂着他们写的字帖,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刚走进教室,一股和启蒙班截然不同的浓厚学习氛围就扑面而来。
让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心里隐隐升起一丝紧张感。
总觉得进了这个班,未来的日子怕是不会轻松,说不定会像掉进水里火里一样难熬。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
这个班的教学方式和启蒙班大不相同,更趋向于严谨和博学。
光是课时安排就比启蒙班多了四节课,其中两节还是晚自习。
学子们拿着刚发下来的课程表,眼睛瞪得溜圆。
看完后整个人趴在桌上,哀嚎道:“天啦,这也太严格了吧!按这个课程表,我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闭上眼,除了吃饭,就全是学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