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假千金她只想教书 第415章 争取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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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如木雕泥塑般呆愣的村民们被这么一吼,眼神里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的惊惶。

“这怎么能行?”站在前排的张老汉往前抢了半步,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整张脸上全是愤怒。“死者为大,怎么能将人烧了呢?这样如何入土为安?祖宗牌位前都没法交代啊!”

旁边的李二婶抱着怀里的小孙子,整个人都在颤抖,无助的四处张望着。最后将目光定在村长的身上。“就是风寒罢了,前几日村西头的柱子也得过,这才两天他就全好了,也没见他家里人有什么事啊。怎么就要分开?还不能见面、还会死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人群七嘴八舌的质问声、辩驳声混在一起,有人振臂高呼着“不能烧人”。有人跺着脚喊“定是搞错了”。吵得陈啊大眉头拧成了疙瘩,几次想开口都被淹没在声浪里。

可时辰耽误不得,周边三个村子还等着他去传令。

陈啊大咬了咬牙,手腕猛地一扬,腰间的鞭子带着破空声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人群中那个跳得最欢的后生捂着胳膊踉跄后退。大家再定睛一看,只见他的袖口瞬间渗出暗红的血痕。

刚刚陈啊大的那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手臂上。

“都给我住嘴!”陈啊大的吼声混着余怒,“县令大人已经证实,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风寒,而是有极强传染力的瘟疫!”

他目光扫过噤声的村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你们若是听县令大人的话,好好在家待着,等对症的药物研制出来后会先给你们使用的!若是不听话?呵,死了也是白死!官府可不会替冥顽不灵的人收尸!”

“等你们全家都死光了,官服想要烧了还是直接丢了,你们同样一点办法都没有!”

众人连忙扶着那挨打的后生往后缩,脚下的泥地被踩得稀烂。

不少人攥紧了拳头,腮帮子鼓鼓的,眼里明晃晃的全是惶恐。

之前陈啊大来过村里几次,每次都是和颜悦色的。这让他们忘了他的身份。

再怎么亲和也让改变不了他是官服走狗的事实!

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终究是没人敢再吱声。

陈啊大见这些人总算安静下来,紧紧捏着鞭子的手这才稍微松开。

他这才明白出门时大人说的“必要时候可以武力压制”是什么意思,也懂了为何要让他带着二十多个衙役一同前来。

这种时候,武力压制确实比讲道理管用。

他转头看向站在人群外的顾嘉月,语气缓和了些。“顾小姐,大人让我护送您去矩州城,如今那里还未传出瘟疫的消息,他说可以先送您出去避避!”

他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

“我接着要去隔壁几个村子传信,小姐可趁着这个时间回去收拾东西,小的半个时辰后过来带您离开。”

其实他觉得大人这个决定有些冒险,如今各县要么爆发瘟疫,要么还处于干旱之中。路上到处是流民和病人,路上未必安全。

但他只是个跑腿的衙役,哪有资格质疑县令的决定?

反正天塌了有大人顶着,轮不到他一个小喽啰操心。

顾嘉月垂眸想了想,点头应道:“好,那麻烦陈大哥等下再回来一趟。我在家中等着。”

陈啊大应了声“好”,翻身上马,鞭子一甩,马蹄扬起一阵泥点,朝着村外去了。

“你要跟着他们走?”

顾嘉月回过头,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得看着顾宇川。“你猜?”

说完便转过身,径直走向村长。“村长伯伯,我们得感谢县令大人帮我们做了决定。我们还是按着大人交代的来吧。”

村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原本还算稳健的脚步,此刻竟有些蹒跚,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

“老少爷们,刚才你们都听到了。”村长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声音里满是疲惫,“现在整个安南县都遭了瘟疫。我们村并没有幸免。”

村民们刚才被陈啊大那狠戾的样子吓住了,此刻听到“瘟疫”两个字,还是下意识地摇头。

“怎么就是瘟疫了?”王老五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就是淋了雨着凉了,喝两副药就好了!去年我家那口子也这样!”

“就是!哪来的瘟疫!我家儿子已经病了三天了,我和我家婆娘日夜守着,这不都还好好的吗?”

“还要分开,我家孩子才五岁,那么小,没有我们在身边他怎么照顾自己?”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还生着病呢,夜里哭着要娘怎么办?”

越来越多的妇人跟着抹眼泪,低低的啜泣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一阵一阵地往顾嘉月耳朵里钻,像是钝刀子割着心。

她往前挪了两步,想再说些什么,胳膊却被顾宇川一把扯住了。

“你不是要去矩州城吗?快回去收拾东西吧,这里交给我。”顾宇川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可是...”顾嘉月还想说什么。

“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

那不能够,曾经的权臣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还有资格当重生爽文大男主?

顾嘉月确实还有事要做,只能点了点头,暂时离开了。

顾宇川看着眼前这些或哭或怒的叔叔婶婶,深吸了口气。“大家且听我一言。”

他的声音比平时洪亮了几分,带着些穿透力,大部分人都顺着声音看了过来。

“下来,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村东头的赵大叔冷着一张脸,眼里满是不耐,显然不太愿意听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顾宇川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清楚这位叔叔说的并不错。

他年纪轻轻,又是小辈,此时确实不该在这里多嘴。

按他以往的性子,这种事他才懒得管。

这些人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是生是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有系统傍身,就算这瘟疫闹得再厉害,他也能安然无恙。

只是跟顾嘉月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好像慢慢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是邻里间的互帮互助,什么是师生间的传道授业,什么是朋友间的惺惺相惜。

之前他不明白,为何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些有情有义的人。

他有时会想,顾嘉月每天为了这些人忙进忙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说为了钱,这两年她贴进去的银子可不少;要说为了名,好多事都不是用她的名义做的。

他实在搞不懂。

所以对她生出了探究之心,想看看她到底图什么。

可越接触越觉得她傻。

纯粹的傻。

好像是真的喜欢教书时孩子们求知的眼神,喜欢帮人解决难题后对方的笑容。

这样纯粹的人,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

看着这些村民眼里藏不住的绝望,顾宇川突然就不想让他们死了。

若是这些人真有个三长两短,顾嘉月肯定又要自责。

她总是这样,明明很多事都不是她的错,却总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就帮她一把吧。

反正他还有系统这个杀手锏,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总能想出办法。

“这位叔叔说的不错,”顾宇川开口,语气平静,“我是小辈,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插嘴。但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如何保全你们的家人吗?”

他目光扫过众人。“县令大人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说的都是事实。要是不进行管控,任由这瘟疫蔓延,到时候会死多少人?难道你们忘了三十年前的鼠疫了吗?”

“鼠疫”两个字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在场的年纪稍长些的,几乎都经历过那段日子;年纪轻的,也从小听家里老人讲过,光是那些描述,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其实三十年前,这桃花村还只有顾家这一支家族在此生活。

后来突然爆发了鼠疫,当时的县令是个大**,不仅不管不顾,还借着瘟疫敛财,把粮食和药材的价格抬得老高,甚至实行封山政策,不允许百姓上山采药,只能去县城里被他掌控的药店购买。

后来瘟疫大面积爆发,整个安南县死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人,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好多村子都死绝了,没死绝的也没剩下几个。

直到瘟疫传到了邻县这才被捅了出去。

后来那**被朝廷派来的钦差砍了头,接着施粥放药,才救下了剩下的人。

瘟疫结束后,新来的县令把存活的人整合到一起,将好几个散落的村子合并成现在的桃花村。

这样既能提高生产,又方便管理。

所以桃花村才有了如今这么多的人口和家族。

“你有办法?”有人颤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希冀。

那段记忆太恐怖,没人愿意再经历一次。

在他们的认知里,瘟疫是躲不过的,真要是来了就只能等死。所以他们才这么害怕跟家人分开,更不愿意把亲人的尸体火化。

在他们看来,人被烧了就没了来世。就不能再次投胎做人了。所以西南这边一只都是土葬。

“我们已经找到了瘟疫的源头,林大夫已经在着手研制药方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

“之前我外出参加考试时,得到过一个预防瘟疫的药方,只要喝了那药,我们这些还没有被感染的人,就能大大降低被传染的可能。到时候就可以分出人手来做事,照顾病人,清扫瘟疫源头,这些都需要我们一起努力。”

“县令大人不让我们出村,是正确的做法。只要人流动起来,瘟疫也会跟着传开,到时候范围只会越来越大,死的人也会更多。所以我们不能出村,同时也不能让其他村的人进来!”

顾宇川说了许多。

上辈子他坐到首辅的位置,自然也遇到过几次瘟疫,在还没发迹的时候,也参与过防疫的事。所以他很赞同县令的安排,也越发欣赏那位年轻的公子哥。

他神情坚定,条理清晰地把事情掰开了说给村民听。

一开始还有人皱眉,到后来质疑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彻底没了反驳。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顾宇川神情凝重起来。“现在,你们回家去,把家中生病的家人全部带到学堂,我们集中治疗和照顾。然后等着林大夫熬制出汤药,喝了之后,我们再安排后面的事。”

天上又开始下雨了。

雨不大,是那种细密的毛毛雨,落在头上几乎没什么感觉,可不知不觉间,所有人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打湿了,黏在身上凉丝丝的。

山间开始起雾,白茫茫的一片。把整个桃花村都笼罩在其中,远处的屋顶和树木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这村子随时都会被雾气吞没,消失不见。

没人说话,也没人行动。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那里,脚下的泥地被雨水泡得越来越软,鞋底子陷进去,**都费劲。

村长急得直跺脚,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焦灼。“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事已至此,若是不按照县令大人说的做,咱们都得死!与其在这里站着浪费时间,还不如行动起来,也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