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选白月光,我带女儿走哭什么 第四百四十章 他们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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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在繁华的街道穿行,最后停在了一条略显陈旧,但充满了市井生活气息的老街入口。

街道不宽,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招牌,茶餐厅、凉茶铺、杂货店、药房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

“这里是……”

宋南星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尘封的记忆闸门瞬间打开。

这里,离当年她捡到裴烬的那条后巷不远,也是他们后来短暂躲避追杀时,经常活动的区域。

“嗯,走走。”裴烬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融入了熙攘的人流。

阳光透过高楼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他们像一对普通的情侣,慢悠悠地走着。

裴烬指着街角那家依旧在营业的、招牌褪色的茶餐厅。

“那时候,你身上没多少钱,还总省下来给我买这里的菠萝包和奶茶。你说吃了甜的,伤口就不那么痛了。”

宋南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瘦削阴郁的少年,坐在角落,小口小口、却又极其珍惜地吃着那个对他来说堪称奢侈的菠萝包。

她笑了笑:“那时候你都不怎么说话,像个闷葫芦。”

紧接着。

他们又走到一个老旧的居民楼楼下,墙壁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裴烬抬头望了望某个窗户:“我们在那上面的天台,躲过一波追查的人。晚上能看到很远地方的霓虹灯。”

宋南星记得,那个夜晚很冷,他们裹着捡来的旧报纸缩在天台角落。

少年把唯一一件稍微厚实点的外套硬塞给了她,自己冻得嘴唇发紫,却还嘴硬说不冷。

走着走着,宋南星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拉着裴烬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在一家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凉茶铺旁边的墙壁前停下。

这面墙上贴满了层层叠叠、早已泛黄破损的各式小广告和便利贴,是附近居民用来发布信息或者单纯涂鸦的地方。

“你还记得这里吗?”宋南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烬。

“有一次你受伤发高烧,迷迷糊糊的时候,非要拉着我来这里,说要在墙上贴个东西,还不让我看,神神秘秘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她觉得少年烧糊涂了,也没太在意。

后来再来找,因为贴得太久,或者被新的覆盖,一直没找到。

裴烬显然也想起了这桩往事,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疑似是害羞的情绪?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

“找找看嘛,”宋南星来了兴致,非要刨根问底,开始仔细地在那片斑驳的墙面上搜寻。

很多便利贴早已模糊不清,或者只剩下一点残胶。

裴烬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开始帮忙寻找。

他的目光在墙面上逡巡,似乎在凭借某种模糊的记忆定位。

找了半天,就在宋南星快要放弃的时候,裴烬的手指忽然停在了一张几乎完全被后来贴上的租房广告覆盖住、只露出一个极小角落的黄色便利贴上。

那露出来的一角,能看出用蓝色的圆珠笔写了字,笔迹有些稚嫩和用力。

他小心地、一点点地将覆盖在上面的纸张掀开一角。

宋南星好奇地凑过去。

只见那张小小的、泛黄的便利贴上,用略显青涩却一笔一画极其认真的笔触写着:

【希望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没有署名,但那个“姐姐”的称呼,以及这笔迹宋南星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裴烬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晕,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假装去看街对面的招牌,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平日里运筹帷幄、冷峻逼人的裴总,此刻竟像个被戳破心事的毛头小子。

宋南星看着那张承载着少年时期最真挚、最笨拙愿望的纸条,再看看身边这个明明不好意思却还强装镇定的男人,心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温热的蜜糖,瞬间融化开来,甜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明媚的笑意,脸颊也微微发烫。

宋南星伸出手,主动挽住了裴烬的胳膊,将头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和温柔。

“原来你那么早就……”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彼此都懂。

裴烬感受到她的靠近和依赖,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他没有说话,但紧绷的唇角却柔和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依偎的身影拉长,空气中弥漫着甜蜜而温馨的气息。

两人在充满回忆的街道上又流连了片刻,品尝了从前吃不起的小吃,直到夕阳西下,给这座繁华的城市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才重新打了一辆车,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洪权义所在的半山公寓。

和想象中黑帮老大盘踞的森严堡垒不同,这里是一处安保严格、环境清幽的高档公寓。

裴烬说过,洪权义晚年已经洗白,做着一些正经生意,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敲开门,是一个穿着朴素、神情谨慎的中年佣人。

她显然认识裴烬,看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低声说:“裴先生,洪先生在卧室。”

两人跟着佣人穿过装修奢华却透着一股冷清气息的客厅,来到主卧室。

房间很大,窗帘半拉着,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曾经在香江地下世界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洪权义,此刻正虚弱地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

他瘦得几乎脱了形,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身上插着维持生命的管子,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房间里除了佣人,再没有其他人,显得孤苦伶仃。

他一生无子无女,身边也没有真正知心的人陪伴。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洪权义艰难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视线模糊地聚焦在门口,他看到了那道高大挺拔、如今气势更胜从前的熟悉身影。

而在裴烬身边,还站着一个气质清雅温婉的女人。

两人十指紧扣地站在一起,姿态亲密而自然。

窗外最后一点余晖勾勒着他们的轮廓,那般登对,那般平静幸福。

岁月似乎磨平了裴烬眉宇间曾经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狠戾,沉淀出一种沉稳内敛的力量。

洪权义混沌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回过许多年前,在那个充斥着血腥和阴谋的仓库里,他和那个如同孤狼般倔强少年的对话。

他记得自己当时叼着雪茄,用过来人的口吻对裴烬说:

【等你有了权势,站在高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阿烬,整个组织里,我最看好你,以后我这个位置,也是要你来接班的。干我们这行的,不能有软肋,感情用事只会死得更快。别让我失望。】

而那个浑身是伤却眼神执拗的少年,是怎么回答的?

他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我只要她。放我走,否则,那些秘密,我会让它们全部见光。】

他当时冷笑,觉得少年愚蠢,为了个几面之缘的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和财富,他等着裴烬后悔的那一天。

结果呢?

没几年,裴烬确实回来了。

而且是独自一人,神情落寞,身上带着情伤后的颓废和冰冷。

他打听过,那个叫宋南星的女人嫁给了别人。

洪权义当时只觉得果然如此,现实总会教会年轻人低头。

不曾想,兜兜转转,十几年后,他们竟然又走到了一起。

而且看此刻他们紧握的双手,彼此间流动的默契和温情,分明是幸福圆满的样子。

反而是他自己,算计一生,掌控无数人的生死,最后却落得病榻缠绵,身边连个真心实意为他流泪的人都没有。

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裴烬站在床尾,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这个气若游丝的老人。

恨吗?或许有过。

感激?也谈不上。

更多的是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唏嘘。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时之间,病房里的气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