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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在图纸上比划了没几下，就忍不住和身边的同事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王琪手握游标卡尺，看似在专心测量，但上扬的嘴角却说明了他内心的雀跃。
所有人都盼着下班的铃声早点响起，好飞奔回家分享这份喜悦。
墙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它的每一次滴答声，都像是在撩拨着众人焦急等待的心。
终于，厂区广播里那声清脆的下班铃响彻云霄，瞬间引爆了整个科研室的动静。
“走啦走啦！”
王琪第一个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图纸胡乱塞进文件夹，抓起椅背上的外衣就往身上套。
其余人也立刻行动起来，拉合抽屉的哐当声、挪动椅子的摩擦声、此起彼伏的道别声，汇成了一曲热闹的交响。
每个人都归心似箭，手上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生怕晚走一秒，这份喜悦就会褪色一分。
李复兴锁好抽屉，拿起自行车钥匙，扭头对徐晓安笑道：“我先撤了，回去给我家那位报喜去。”
“快去吧，我也得赶紧回，我儿子还等着我带猪肉回去呢。”徐晓安拎起公文包，步履轻快地跟了上去。
转眼间，热闹的科研室就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满桌来不及规整的图纸，见证着方才那阵甜蜜的骚动。
厂区的大路上，下班的工人们汇成一股股人流，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科研室的这群人混在其中，他们步履匆匆，嘴里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恨不得立刻就将厂里发的奖励与家人共享。
李复兴骑车回到自家的四合院，一脚跨进院门，脑子里忽然闪过对徐晓安的承诺——帮他弄粮食。
他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开始琢磨起来。
夜幕四合，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犬吠。
李复兴起身走进杂物间，推出摩托车，他拧开油箱盖看了看，随即发动了车子。
引擎的低吼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他戴好头盔，骑着车驶出胡同，朝着城郊一处荒僻地带而去。
那条路崎岖不平，路旁野草疯长，鲜有车马经过。
李复兴借着车灯撕开的黑暗，小心地在土路上颠簸前行。
大概骑了半个多钟头，他将车停在一片废弃的仓库前。
李复兴从兜里摸出手电，对着仓库深处快速地晃了两下，便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等待起来。
在确认了周遭安全后，李复兴从拼夕夕商城买了五百斤粮食。
虽是粗粮，但在眼下这个填饱肚子都成问题的年头，有得吃已是万幸，根本没有挑拣的余地。
李复兴将几个沉甸甸的粮袋在车后座上捆扎结实，这才重新发动了摩托车。
有了这些粮食，张师傅的工钱就有了着落，徐晓安的燃眉之急也能一并解决了。
他调转车头，顶着夜色，朝着徐晓安家的方向驶去。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在深夜的胡同里渐渐平息，李复兴稳稳地停在徐晓安家那扇熟悉的院门前。
他抬手在门上重重敲了几下，，徐晓安从门缝里探出来，先是一愣，待看清是李复兴后，脸上立刻漾开热情的笑意：“复兴！都这个点了，快，屋里坐！”
他拉开门，就要把李复兴往里让。
李复兴却没动，只是朝后一偏头，用下巴指了指摩托车后座：“先搭把手，把东西弄进去。”
徐晓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两个大麻袋赫然在目，他顿时眼睛一亮。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肯定是李复兴给他办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效率也太惊人了，白天才说的事，天黑透了人就带着东西上门了。
他嘴巴张了张，千言万语的感激哽在喉头，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复兴，你这……你这本事也太大了！”
李复兴轻笑一声，没多做解释，只是拍了拍麻袋：“别傻站着了，这玩意儿压秤，赶紧的。”
两人一左一右，各自弓下身子，攥紧了麻袋的两个角。
随着李复兴一声“走你”，两人同时发力，将其中一袋粮食甩上了肩膀。
等把两袋粮食都安顿好，两人才扶着膝盖直起腰，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徐晓安喘着粗气，由衷地感叹：“你这真是雪中送炭，没你我可真抓瞎了。”
李复兴不在意地挥挥手。
他环顾院子，只见角落里码着一堆木方和工具，地上有新挖的沟槽，几箱崭新的白瓷砖靠墙立着。
张师傅的队伍动作果然利索，虽然此刻院里悄无声息，但处处都透着一股工程在稳步推进的劲头。
徐晓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主动说道：“张师傅他们天不亮就来了，干活是真不含糊，我看用不了多久，这院子就得大变样。”
李复兴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收拾利索了，住着也舒坦。”
他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徐晓安压根没追问粮食的来路，省了他一番口舌。
李复兴拍掉手上的土，说道：“东西送到了，天不早，我得回了。”
“哎，那哪儿行！”
徐晓安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你大老远跑一趟，还帮我扛东西，连口热饭都不吃就走，这叫什么事？”
“我媳妇刚做的馒头，就着咸菜，你必须得垫补点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