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娘娘，刚炖好的桂圆红枣茶，暖身子。”绿萝将茶盘放在矮几上，屈膝行礼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君景珩牵着乔瑾在软榻上坐下，亲自拎起茶壶，琥珀色的茶汤缓缓注入白瓷茶盏，氤氲的热气里飘出淡淡的桂圆甜香。
他将茶盏递到乔瑾手边，温声道：“慢点喝，小心烫。”
乔瑾捧着温热的茶盏，指尖的凉意瞬间消散，她抿了一口，甜而不腻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这茶真好喝，比御膳房往日送的更甜些。”
“知道你喜欢甜口，特意让御膳房多放了两颗红枣。”君景珩也端起自己的茶盏，目光落在她被热气熏得泛红的脸颊上，眼底满是柔和，“今日累了吧？等会儿让御膳房做你爱吃的松鼠鳜鱼，再配一碟你上次说的糖蒸酥酪。”
乔瑾眼睛一亮，放下茶盏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皇上怎么什么都记得？”
“你的喜好，朕自然都记得。”君景珩放下茶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不过有件事，朕还没问你。方才写对联时，你总偷偷看朕做什么？”
乔瑾脸颊一红，别开脸嘟囔道：“谁、谁偷看你了？臣妾是看皇上握笔的姿势好看……”
“哦？那朕再教你写几个字如何？”君景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伸手拿过一旁的宣纸铺好，“这次不写对联，写你的名字。”
乔瑾有些犹豫：“可臣妾手腕还有点酸……”
“朕帮你握着，不累。”君景珩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按在笔杆上，从身后环住她，“你看，这样是不是就轻松多了？”
暖阁里的烛火摇曳，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宣纸上渐渐落下“乔瑾”二字，笔锋温柔，墨色里都透着几分缱绻。
乔瑾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忽然觉得，这冬日的夜晚，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暖。
——
窗外的天光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落在乔瑾的锦被上。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鼻尖先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松枝与檀香混合的气息——是宫人们为迎新岁燃的香。
殿外隐约传来宫女太监们低低的笑语，间或夹杂着几声轻快的脚步声，那鲜活的热闹劲儿像羽毛似的搔着人心，乔瑾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眼神，渐渐染上了几分笑意。
“新岁倒是来得快。”她轻声呢喃，由宫女伺候着起身，换上一身藕荷色绣暗纹的常服。
洗漱时，铜镜里映出的面容带着刚睡醒的柔和，连眉梢都比往日舒展些。
待坐到梳妆台前，小厨房早已备好了热腾腾的早膳：翡翠白玉粥冒着热气，水晶虾饺透着粉润，还有一碟切得整齐的蜜饯山药。
绿萝正站在一旁布菜，乔瑾用银勺舀了口粥，忽然抬头道：“今日是新岁头一日，你去账房支些银子，给殿里每个人都发一月月银，就当是给她们的新年礼。”
绿萝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屈膝应道：“奴婢谢主子恩典，这就去办！”
乔瑾又看向一旁研墨的青书，笑道：“你和绿萝也别漏了，你们俩辛苦些，就拿三个月的。”
青书原本还低着头研墨，闻言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喜，连忙和绿萝一起躬身道谢：“奴婢谢主子厚爱！”
往后几日，宫中风和日暖，只是君景珩却鲜少露面。
乔瑾也不恼，她知道新岁里帝王事务繁多，既要主持太庙祭祀，又要宴请宗室王公，还要批阅堆积的奏折，想来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样一晃便是半个月，她竟再没见过君景珩。
这日巳时过半，乔瑾才刚坐下用午饭，小厨房特意做了她爱吃的松鼠鳜鱼和蟹粉豆腐，正用银筷夹了块鱼肉，就见殿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乔瑾手上的动作一顿，惊讶地抬眼望去，就见君景珩穿着一身明黄色常服，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气息走了进来。
他眉眼间还带着淡淡的倦意，却在看到乔瑾时柔和了几分，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诧异道：“都这时候了，你怎么才吃午饭？”
乔瑾连忙起身行礼，被君景珩伸手扶住。她顺势抬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轻声道：“前几日总歇不好，今日晨起便晚了些，想着索性等午时一起吃。陛下这是刚忙完？”
君景珩拉着她重新坐下，自己也在对面的位置落座，拿起公筷给她夹了块蟹粉豆腐，无奈道：“刚从太常寺回来，祭祀的章程总算敲定了。倒是你，既歇不好，怎么不遣人去告诉朕？”
“陛下本就够忙了，”乔瑾舀了勺豆腐送进嘴里，软声道，“我这点小事哪里值得叨扰。再说了，这几日殿里暖阁烧得足，歇不好大抵是新岁里热闹，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不静罢了。”
君景珩闻言，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忽然道：“明日祭祀结束，后日朕带你去御花园的暖阁坐坐，那里偏静，还能晒着太阳。朕让御膳房给你做些你爱吃的点心，咱们也好好说说话。”
乔瑾眼底瞬间亮了起来，像盛了星光，她点头时鬓边的珠花轻轻晃动：“好啊，那我明日就等着陛下。”
君景珩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倦意仿佛也散了大半，他又给她夹了块鳜鱼，温声道：“快吃吧，菜都要凉了。朕也还没吃，正好陪你一起用些。”
银箸放下时，瓷盘里的松鼠鳜鱼已见了底。君景珩刚用锦帕擦了擦唇角，殿外便传来太监低低的提醒声：“陛下，太庙那边遣人来问，祭品的清单是否还需再核对。”
他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乔瑾时，眼底的柔和淡了几分，多了些歉意：“看来今日是陪不了你多久了。”
乔瑾连忙起身，伸手替他理了理明黄常服上微褶的衣襟，轻声道：“陛下正事要紧，不必挂心我。左右我在殿里也清闲，等陛下忙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