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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景珩握着乔瑾的手浸在鎏金铜盆的热水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指节。
方才还缩着肩膀、牙齿微微打颤的乔瑾，此刻后背渐渐靠向软榻，紧绷的肩颈慢慢松垮下来，连带着眼尾的红意都淡了几分。
他垂眸瞥见她鼻尖那点未褪的绯红，像落了点胭脂，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捏了一下。那力道极轻，带着点纵容的痒意。
乔瑾猛地睁圆了杏眼，睫毛颤了颤，仰头望着他，声音还带着点刚回暖的软糯：“皇上，您捏臣妾的鼻子干什么呀？”尾音微微上扬，明明是询问，却透着几分不自觉的娇憨，像只刚被顺了毛的小猫在撒娇。
君景珩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低笑出声：“你在雪地里疯跑那么久，鼻尖都冻成红梅了，朕替你暖一暖。”说着，又将她的手往热水里按了按，“还冷不冷？”
乔瑾摇摇头，正想说“不冷了”，就见君景珩脸色一沉，抬眼看向殿内侍立的宫女，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娘娘要出去踏雪，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既无人劝，也无人拦，若是冻坏了娘娘，你们担待得起吗？”
话音刚落，几个宫女“噗通”一声齐齐跪下，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发颤：“奴婢知错！求皇上饶命！”
乔瑾连忙拉住君景珩的袖子，轻轻晃了晃，仰头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软声替人求情：“皇上，您别生气呀。是臣妾自己贪看雪景，非要拉着她们出去的，她们劝过臣妾的，只是臣妾没听。您就别罚她们了，好不好？”说着，还故意眨了眨眼，眼尾的泪痣跟着动了动，添了几分俏皮。
君景珩看着她那副护短的模样，脸色稍缓，却还是板着脸道：“就你会替人说好话。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饶过她们，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谢皇上！”宫女们连忙叩首谢恩。
乔瑾见他消了气，立刻笑开了花，反手握住他的手，在热水里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皇上最好了！方才臣妾在园子里看到腊梅开了，雪落在花瓣上可好看了，等过几日天暖些，臣妾再陪皇上一起去看，好不好？”
君景珩被她那点小动作弄得心头发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奈又宠溺地说：“你啊，刚受了冻还不安分。想去看可以，但得等太阳出来了再去，不许再像今日这般冒冒失失的。”
“臣妾知道啦！”乔瑾用力点头，将脸往他手边凑了凑，蹭了蹭他的手背，“那皇上要说话算话，到时候可不许赖账。”
“朕何时骗过你？”君景珩失笑，拿起一旁的干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手上的水珠，指腹掠过她手腕上细细的红痕——那是方才握雪玩闹时冻出来的，眼神又沉了沉，“下次再敢冻着自己，看朕怎么罚你。”
乔瑾吐了吐舌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那皇上可要轻一点罚……”
——
前阵子乔瑾遭人构陷一事尘埃落定后，后宫里那些暗流涌动的心思似是被彻底震慑住了，连平日里爱争些闲气的低位份嫔妃都收敛了锋芒，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的宫苑。
眼瞅着年关将近，皇后更是早早下了令，免了众妃每日晨昏定省的规矩，只待除夕宫宴时齐聚即可，这后宫便愈发显得平和起来。
这日天刚蒙蒙亮，乔瑾还蜷在暖融融的锦被里酣睡，窗外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宫女太监们轻快的笑语声，吵得她不得不睁开了眼。
她懒洋洋地抬了抬手腕，拉了下床边系着的银铃，清脆的铃声刚落，绿萝就端着铜盆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娘娘醒了？”绿萝见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连忙放下铜盆上前伺候，“外面风大，仔细着凉。”
乔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窗外晃动的红色身影，好奇地问：“外面这是在忙什么？吵得人都睡不安稳。”
绿萝笑着将软枕垫在她腰后：“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今日内务府安排了人来各宫贴春联、挂红灯笼，您听这动静，多喜庆。”
乔瑾眼睛亮了亮，对于这过年，她心里也顿时生出几分期待。
见她这副模样，绿萝趁热打铁道：“娘娘，这可是您在宫里过的第一个年，和宫外的规矩、热闹劲儿都不一样。要不您亲自提一副对联？也好沾沾新年的喜气。”
乔瑾当即来了精神，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好啊！快伺候我洗漱更衣。”可刚站定，她又泄了气——自己的字歪歪扭扭，连寻常宫女都比不上，若是写出来贴在宫门口，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等梳洗完毕走到外殿，就见青书正指挥着小太监搬红灯笼，廊下已经贴好了两幅烫金的春联，红底黑字，看着格外亮眼。
乔瑾正看得入神，绿萝和青书又凑上来劝：“娘娘，您就试试嘛！写得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您的心意，这宫里也能添份新鲜趣儿。”
架不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怂恿，乔瑾终是点头应了：“那……那我就写个‘福’字吧，对联就不献丑了。”
青书立刻喜滋滋地让人铺好红纸、研好浓墨，乔瑾深吸一口气，握紧狼毫笔，学着从前看皇上写字的模样，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可毛笔在她手里总不听使唤，“福”字写得左宽右窄，还沾了点墨渍，她脸一红，就要把纸揉了：“太丑了，还是算了。”
“不丑不丑！”绿萝连忙按住她的手，笑着说，“这字看着憨态可掬的，多讨喜！再说了，这是娘娘亲手写的，比那些名家墨宝还金贵呢！”说着就招手让小太监，“快，把娘娘写的‘福’字贴在正门上，得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娘**好手艺！”
乔瑾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正想再说什么，就听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她心里一惊，连忙放下笔，刚整理好衣襟，君景珩就掀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