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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后的点心还剩半碟,乔瑾却没了心思品尝,隔一会儿就扒着窗边的棉帘往外瞧。
庭院里的雪积得足有半尺厚,檐角的冰棱挂得老长,可漫天的雪粒子还在簌簌往下落,她心心念念的堆雪人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好不容易挨到用过午膳,日头已经西斜了些,乔瑾干脆搬了张铺着软垫的玫瑰椅坐在廊下,手肘撑着扶手,托着腮帮子盯着飘落的雪花出神。
雪势明明小了不少,却总也不见停,她忍不住轻轻跺了跺脚上的锦缎棉鞋,嘴里小声嘟囔着:“怎么还不停呀……”
百无聊赖间,她的目光扫到廊下另一侧的青书——青书正坐在小凳上,面前摆着个竹制针线笸箩,手里捏着针线低头忙活。
乔瑾顿时来了精神,起身轻手轻脚走过去,探头一看:“青书,你这是绣的什么?”
青书手上的银针灵巧地穿梭,闻言抬头笑了笑,把手里的素白绸缎往她面前递了递:“回娘娘,奴婢想着天儿越来越冷了,想做副夹棉手套,这才刚起针,还没看出形状呢。”
乔瑾盯着那细密的针脚看了两眼,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拉着青书的胳膊晃了晃:“手套?听起来挺有意思的!青书,你也给我拿套针线,我也要做一副!”
“娘娘?”青书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震惊,手里的银针没拿稳,针尖一下子戳在了指尖上,冒出个小小的血珠。
她也顾不上疼,只是怔怔地看着乔瑾:“您……您要亲自做?”
一旁正给暖炉添炭的绿萝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走上前劝道:“娘娘,您别闹了。您连穿针都费劲,更别说做手套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乔瑾却板起脸,郑重地点点头:“我没闹,我是认真的。不就是做手套吗?看着也不难,我肯定能做好。青书,快给我拿针线!”
见乔瑾态度坚决,青书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针线笸箩里翻出一套新的针线和几块不同颜色的绸缎,摆在乔瑾面前:“那……那娘娘您选个颜色吧?有大红、宝蓝、月白,还有您最爱的藕荷色。”
乔瑾盯着几块绸缎看了半天,伸手点了那块在最前面的藕荷色:“就这个!做出来肯定好看!”
绿萝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小声对青书嘀咕:“我就说吧,等会儿有她愁的。”
果然,乔瑾拿起针和线,折腾了半天都没把线穿进针眼里,急得额头都冒了汗。
好不容易在青书的帮忙下穿好了线,刚缝了两针,针脚就歪歪扭扭像条小蛇,还不小心把绸缎缝错了边。
她自己看着手里乱糟糟的半成品,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这……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青书强忍着笑意,凑过去看了看:“娘娘,您这针脚太松了,而且布料也没对齐……要不,奴婢教您怎么起针?”
乔瑾垮着脸,把针线往腿上一放:“算了算了,这手套也太难做了!还是青书你做吧,做好了给我看看就行。”
说着,她起身拍了拍裙摆,又望向院子:“正好雪好像停了!绿萝,快拿我的暖手炉来,咱们堆雪人去!”
乔瑾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溜出去了,踩着厚厚的积雪“哒哒”跑向庭院中央,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青书看着石桌上那团被扎得满是针孔、线脚歪歪扭扭的红绸缎,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噙着笑意——自家娘娘向来是这样,新鲜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却总透着股让人没法子生气的可爱。
这时,绿萝捧着个描金暖手炉从殿里出来,见石桌上的针线散落着,再看庭院里已经开始弯腰捧雪的乔瑾,忍不住笑道:“我就说吧,娘娘哪是真要做手套,不过是等雪停等得无聊,找个乐子罢了。这新鲜劲儿一过,转头就把针线抛到脑后了。”
青书把乔瑾的半成品收进针线笸箩,对绿萝无奈一笑:“别让娘娘冻着了,咱们快跟上去看着点。”两人说着,快步追了出去。
此时乔瑾已经攒起了一个小小的雪堆,正弯腰用手拍实雪人的身子,鼻尖和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连指尖都冻得发紫。
绿萝赶紧上前,把暖手炉递到她面前:“哎呦我的娘娘!您快先捂捂手,这雪多凉啊!堆雪人这种粗活,让奴婢和青书来就行,您在旁边看着就好。”
乔瑾却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手上的动作没停:“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才有意思呢!你看,马上就要堆好身子了,再找个圆雪球当脑袋就成,一会儿就好。”说着,还得意地拍了拍刚堆好的雪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轻声的通报:“皇上驾到——”
青书和绿萝脸色一凛,立刻敛了笑容,转身就要跪地行礼。
谁知君景珩已经迈步走进庭院,目光落在不远处满身雪屑的乔瑾身上,抬手摆了摆,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免礼吧,别惊扰了她。”
两人连忙起身退到一旁,垂首侍立。
君景珩缓步走到乔瑾身后,看着她正踮着脚,试图把手里的小雪球安到雪人身上,却因为身高不够屡屡失败,忍不住低笑出声:“这么冷的天,不在殿里暖着,怎么跑出来玩雪了?”
乔瑾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见是君景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顾不上堆雪人了,扑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君景珩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眉头微蹙,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温暖的袖筒里捂着:“刚处理完朝政,过来看看你。早上听说你没什么胃口,这会子倒有精神堆雪人了,看来是休息好了?”
乔瑾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仰头笑道:“早就休息好了!就是等雪停等了一上午,憋坏了!你看,我马上就要堆好雪人了,你要不要一起?”
君景珩看着她鼻尖上沾着的雪沫,无奈又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啊,还是这么孩子气。先把手捂热了再玩,仔细冻着生病。”说着,便拉着她往廊下走去,吩咐青书:“去取盆温水来,给娘娘泡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