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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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慎言。”周公公立刻打断她,眼神冷了下来,“旨意已传,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娘娘收拾妥当,稍后会有内侍来送娘娘去清安宫。”

说罢,他不再看宁贵嫔失魂落魄的模样,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带着小太监快步离开了景仁宫。

殿门关上的瞬间,宁贵嫔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屏风滑坐在地上。

宫女连忙上前搀扶,却被她挥手推开。

她望着地上散落的茶渍,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皇上这是把我关起来了……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丽昭仪那个毒妇,定然还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哭了半晌,她突然止住眼泪,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不管皇上是何用意,她都不能坐以待毙——清安宫虽偏,但若能保住性命,总有机会翻盘。

只是她那不争气的弟弟,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

储秀宫的李容华正对着铜镜插一支新得的翡翠簪子,听闻消息时手一抖,簪子“当啷”掉在妆台上:“什么?宁贵嫔被禁足了?前儿个她还因陪皇上射猎得了支孔雀翎,怎么说禁就禁?”

一旁的大宫女连忙捡起簪子:“娘娘慎言,听说皇上只传了口谕,没说半分缘由呢。”

长春宫的陈婕妤捏着手里的绣绷,丝线在指尖打了个死结:“一年啊……这比罚跪慎刑司还狠。皇上到底是恼了她哪桩事?是前几日在太后宫里多嘴,还是昨儿御花园里挡了谁的路?”殿内几个宫女面面相觑,竟没一个敢接话。

永和宫的周答应年纪尚轻,吓得往宫女身后缩了缩:“宁贵嫔可是太后娘**人,这都能说禁就禁,咱们往后可千万得谨言慎行,连走路都得轻着些。”

她身边的嬷嬷叹了口气:“皇上的心思哪是咱们能猜的?只盼着别牵连到咱们宫里就好。”

各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后宫,凉亭里、游廊下,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人人脸上都挂着震惊,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能说清皇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翊坤宫的暖阁里,皇后斜倚在铺着明黄色锦缎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串檀香佛珠。

当大宫女素心垂首禀完各宫动静和宁贵嫔被禁足的消息后,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佛珠往榻边的小几上一放,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皇上这一招,真是比断人前程还绝情。”

素心躬身问:“娘**意思是?”

“你想,”皇后坐直了些,指尖轻轻点着小几上的茶盏,“若直接降位、罚俸,后宫里还得议论上几日宁贵嫔的过错,反倒让她占了风头。可这‘禁足一年’,不声不响地就把人锁在宫里,既不说她错在哪,也不给旁人求情的由头——太后娘娘便是想开口,都找不着合适的话头,总不能为了一个‘没罪名’的嫔妃驳皇上的意吧?”

素心恍然大悟:“娘娘英明。这么一来,宁贵嫔这一年里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宫里的新人旧人轮番冒头,等她解禁出来,谁还会把她当回事?怕是连宫门口的侍卫都记不清她的位份了。”

皇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神冷了几分:“她仗着皇上一时新鲜,在宫里越发没规矩,前几日竟敢在赏花宴上抢了丽昭仪的话头,真当自己能一步登天?皇上这是借着禁足敲打她,也是敲打宫里那些心思活络的人——别以为有几分恩宠,就能忘了自己的本分。”

“那咱们接下来……”素心试探着问。

皇后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什么都不用做。吩咐下去,翊坤宫不许议论此事,更不许有人去探望宁贵嫔。皇上要的是‘冷处理’,咱们就顺着他的意思来。至于宁贵嫔那边,禁足的日子长着呢,有的是时间让她想明白自己的斤两——往后这后宫,还轮不到她来兴风作浪。”

素心连忙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各宫掌事嬷嬷。”

皇后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这后宫就像一潭深水,皇上便是那掌勺的人,何时起风、何时落雨,从来由不得底下的人猜。

宁贵嫔的今日,或许就是旁人的明日,唯有守好本分、看清风向,才能坐稳这翊坤宫的主位。

慈宁宫的暖阁里,太后捏着佛珠的手顿了顿,听完贴身嬷嬷的回禀,眉头微蹙:“禁足一年?还没说缘由?”

嬷嬷垂首应是:“各宫都传遍了,只说皇上清晨派苏培盛传的口谕,没提半句宁贵嫔的错处。”

太后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鬓角:“去,让小厨房备些皇上爱吃的栗子扒鸡和翡翠白玉汤,再让周盛海回个话,就说哀家许久没和皇上一起用膳了,请他午时过来坐坐。”

嬷嬷连忙应声退下,心里清楚,太后这是借着用膳的由头,要探探皇上的心思。

午时刚到,君景珩便带着苏培盛进了慈宁宫。

他刚行完礼,太后已笑着起身扶他:“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待君景珩坐下,太后又亲手给他倒了杯参茶,目光细细打量着他:“看你眼下有些青黑,最近是不是又熬夜批奏折了?这冬日寒冷,虽这室内有火炉,可也得仔细着身子,别让哀家挂心。”

君景珩接过茶盏,温声道:“劳母后挂心,儿臣无碍,只是前几日处理江南水患的折子,多耗了些时辰。母后近来身子如何?太医开的安神汤可还按时喝?”

“喝着呢,”太后笑着摆手,又给他夹了块栗子鸡,“哀家这身子骨硬朗得很,倒是你,总把朝政往自己身上揽。来,多吃点,补补精神。”

母子俩又闲话了几句家常,从御花园的牡丹说到宫里新选的宫女,眼看君景珩碗里的菜见了底,太后才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前几日还见宁贵嫔来给哀家请安,瞧着倒是个伶俐的孩子。今早听人说,她病了?竟要禁足静养一年这么久?”

君景珩握着筷子的手微顿,抬眸看向太后,眼底不见波澜:“母后怎么想起问这个?”

“哀家也是听底下人碎嘴,”太后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虽说宫里规矩大,但她年纪轻轻的,真要是病了,该请太医好好诊治才是,禁足在宫里多闷得慌?要是缺什么药材补品,你尽管跟哀家说,慈宁宫这边还存着些上好的长白山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