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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再次启动,车厢内陷入沉默。皇后看着君景珩紧绷的侧脸,低声道:“皇上,宁贵嫔今日的举动太过反常,她这般急切地指证宸嫔妹妹,又刻意攀咬臣妾,说不定她就是那背后之人的棋子,甚至……她就是主谋之一。”
君景珩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寒意更甚——无论是宁贵嫔,还是那神秘的黑衣人,今日这事,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若真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弄权术,栽赃陷害,他定要让那人付出血的代价!
车驾很快就到了望月湖附近,远远地就看见湖边围了不少宫人侍卫,手里的宫灯将湖面照得一片通明。
君景珩掀开车帘,刚要下车,就听见湖边传来一阵女子的哭泣声,正是乔瑾的声音!
宫人们举着的宫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将望月湖周遭照得亮如白昼,也映出挤在湖边的一众嫔妃们各异的神色。
贤妃的凤驾刚在不远处停稳,她身着绣着缠枝莲纹的墨色宫装,刚扶着宫女的手踏上青石板,就被几个早等得焦灼的低位份嫔妃围了上来。
“贤妃姐姐,您可算来了!这湖边闹哄哄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一位穿着粉色宫装的常在攥着帕子,语气里满是急切与不安,“方才我远远听见侍卫们说什么‘私会’‘捉现行’,难道真有姐妹……真有姐妹做出这等有违宫规的糊涂事?”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瞬间大了几分。
有人悄悄用团扇挡着嘴,眼神却在各宫嫔妃脸上扫来扫去;也有人面露惊色,连连摇头说“断不可能”。
贤妃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珠花,目光淡淡扫过人群,没接那常在的话,只沉声吩咐身边的掌事姑姑:“去问问侍卫统领,皇上到了何处。”
就在这时,丽昭仪踩着金箔绣鞋从人群里走出来,她鬓边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里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兴奋。“妹妹方才在湖边听得真切,”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引着众人的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哪是什么私会?分明是有小贼趁着夜色潜入御花园,想偷湖边那几盆进贡的琼花呢!”
“小贼?”方才问话的常在愣了愣,随即又皱起眉,“可我明明听见有女子的哭声……”
“许是哪个宫女瞧见小贼吓着了吧。”丽昭仪轻嗤一声,视线若有似无地瞟向宸嫔所在的方向——方才宁贵嫔指证宸嫔时,她虽没在场,却也早通过心腹宫女得了信,此刻正等着看一场好戏。
这话刚落,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宫人们纷纷跪下行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连忙敛了神色,齐齐转身跪拜。君景珩掀开车帘大步走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目光直接锁定湖边哭泣的方向。
皇后紧随其后,似有些震惊,却不动声色地对跪拜的嫔妃们道:“都起来吧。皇上在此,不得喧哗。”
丽昭仪起身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宁贵嫔本就强撑着病色,此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挣开宫女搀扶的手,往前踉跄了半步,枯瘦的手指直指湖边那片丛生的芦苇荡:“皇上!方才引路的小太监明明说,他亲眼看见宸嫔妹妹钻进了那芦苇丛后的土洞里躲着!那洞定是她与外男私会的藏身之处,不如即刻派人去搜,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声音尖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目光死死钉在宸嫔脸上,仿佛要将“罪名”牢牢钉在对方身上。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低位嫔妃被她的气势带着,也纷纷附和:“是啊皇上,搜一搜便知真假!”“若宸嫔妹妹清白,正好能洗清嫌疑啊!”
君景珩眉头拧得更紧,指节因攥拳而泛白。
他脸色冷冽,让人看不出神色。
且不说宸嫔家世普通,一向谨小慎微,单说这望月湖离御书房不过半炷香路程,
她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选在此处。
“来人。”君景珩沉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去芦苇丛后查看,若有……”
话未说完,人群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响,紧接着是个怯生生的女声:“请问……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围在湖边呀?”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转头望去——只见乔瑾正站在宫灯的光晕边缘,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宫女服整整齐齐,连裙摆的褶皱都平顺如常,哪里有半分“受了惊吓”或“藏在洞里”的狼狈?
她手里还攥着个绣着小莲花的布包,显然是刚从别处过来,脸上满是茫然。
“宸嫔?!”最先惊呼出声的是方才问话的那位常在,她指着乔瑾,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不是在那土洞里吗?怎么会在这里?”
“洞?什么洞呀?”乔瑾被她看得更慌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方才宁贵嫔娘娘让我去她宫里取一盒安神香,说她受了惊要用上,我取了香刚往回走,就看见这边人多,过来看看……”
这话如同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掀起轩然大波。嫔妃们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比之前更甚:“取安神香?那她方才怎么在湖边哭?”
“难道是我们听错了?”
“不对啊,刚才明明听见她的声音在湖边!”
宸嫔也愣住了,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她猛地抬头看向宁贵嫔,眼神里满是质问。
宁贵嫔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之前在偏殿时还要难看,她嘴唇哆嗦着,强装镇定道:“你……你胡说!本宫何时让你去取安神香了?你方才明明在湖边,还说看见宸嫔与黑衣人说话!”
“我没有胡说啊贵嫔娘娘!”乔瑾急得红了眼眶,忙将手里的布包递上前,“这就是您宫里的安神香,还是刘姑姑亲手交给我的,您看!”
一个穿青绿色宫装的姑姑从宁贵嫔身后站出来,正是她的心腹刘姑姑,此刻却不敢看宁贵嫔的眼睛,低头嗫嚅道:“回……回皇上,方才确实是奴婢让乔瑾去取安神香的,是……是贵嫔娘娘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