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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景珩掀开车帘,冷声道:“何事?”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的宫道旁,一道身影匆匆的跪了下来,头上的凤钗还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此人正是宁贵嫔。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宫装,裙摆上沾了不少草屑,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见到君景珩的瞬间,她紧绷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眼底的慌乱散去大半,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宁贵嫔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声音还有些发颤,却比之前报信时稳了些,“皇上,臣妾想着此事干系重大,只让宫人传话终究不妥,便亲自过来了——有些细节,还是臣妾当面跟您说才清楚。”
君景珩的目光落在她沾了泥点的裙摆上,眸色更冷:“说。”
宁贵嫔连忙侧身,指向身后一个缩头缩脑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穿着一身灰布衣裳,看服饰竟是皇后宫里的人,此刻正抖得像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皇上您看,就是他!”宁贵嫔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急切,“方才他慌慌张张地跑过臣妾的宫门口,嘴里还念念有词,臣妾见他神色不对,本以为是宫里出了什么急事,便让人把他拦了下来。一问才知道,他竟不是要去别处,而是要去坤宁宫找皇后娘娘报信!”
君景珩的厉眸当即射向那小太监,眼底的寒意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太监确实是坤宁宫的杂役,平日里负责洒扫,怎么会突然牵扯进这事里?
她当即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沉声道:“还不把他拉过来,给皇上回话!”
两名宫女立刻上前,将那小太监从地上架了起来。
他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皇、皇上……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就是……就是路过望月湖,听见有人吵架,刚想走,就被宁贵嫔娘**人拦下来了!”
“路过?”宁贵嫔立刻打断他,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路过为何要往坤宁宫跑?为何不先去告诉侍卫?若不是臣妾拦着你,你是不是就要去跟皇后娘娘通风报信,让宸嫔妹妹提前跑了?”
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的皇上!奴才没有!奴才就是怕出事,想找主子禀报,奴才根本不知道宸嫔娘娘在那里……奴才连望月湖的洞口都没靠近啊!”
君景珩看着小太监惊慌失措的模样,又扫了一眼宁贵嫔眼底的急切,手指轻轻叩了叩车辕,冷声道:“你说你路过,听见有人吵架?那你听见是谁在吵?吵些什么?”
小太监猛地一怔,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道:“奴、奴才离得远,没听清……只听见有女子的声音,好像在哭,还有个男子的声音,很低沉……奴才害怕,就想赶紧走……”
“没听清?”宁贵嫔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皇上您看,他这分明是在撒谎!若只是路过,怎会连是谁的声音都听不清?依臣妾看,他就是宸嫔妹妹安排在皇后娘娘宫里的眼线,今日之事,皇后娘娘说不定早就知道,还想帮着隐瞒!”
这话一出,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怒意:“宁贵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小太监虽是坤宁宫的人,但臣妾今日从未派他去望月湖,更不知晓什么私会之事!你这般血口喷人,莫非是想将臣妾也拉进这浑水里?”
君景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眼底的寒意更甚——宁贵嫔一口咬定小太监是通风报信,皇后却矢口否认,这小太监又言辞闪烁,显然是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他冷喝一声:“够了!”
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宁贵嫔吓得噤了声,皇后也收了怒意,只垂着眼帘站在一旁。
君景珩看向那小太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再问你一次,是谁让你去望月湖的?又是谁让你往坤宁宫跑的?说实话,朕可饶你不死;若敢撒谎,朕定让你生不如死!”
小太监被他的气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皇上!奴才真的是被冤枉的!是、是一个穿黑衣的人,把奴才打晕了,等奴才醒过来,就已经在望月湖边上了!他还说,若是奴才不赶紧去坤宁宫报信,就杀了奴才的家人!奴才也是没办法啊!”
“黑衣之人?”君景珩眉峰一蹙,“你可看清他的模样?”
小太监用力摇头,哭得更凶了:“奴才没看清!他戴着面罩,只露了一双眼睛……奴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奴才怕他真的对家人动手,才慌慌张张地往坤宁宫跑,没想到刚跑几步,就被宁贵嫔娘**人拦下来了!皇上,奴才说的都是实话,您可一定要相信奴才啊!”
皇后听到这里,心里顿时有了数——这小太监分明是被人设计了,有人故意让他往坤宁宫跑,就是想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她看向君景珩,沉声道:“皇上,您看,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局,一边栽赃宸嫔妹妹,一边又想把臣妾拖下水!这小太监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宁贵嫔脸色微变,却还是强撑着道:“皇后娘娘这话可不对!他说有黑衣人,谁知道是不是他编出来的?说不定是皇后娘娘您暗中安排,让他故意这么说,好洗脱嫌疑!”
“宁贵嫔!”君景珩猛地喝断她,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此事尚未查清,你休要再胡乱攀咬!”他看向那小太监,冷声道,“来人,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触!”
侍卫立刻上前,将还在哭求的小太监拖了下去。
君景珩重新坐回车驾,对外面的太监道:“继续走,去望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