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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瑾却轻轻侧了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语气依旧平和，眼神却多了几分探究：“青禾姑娘别急着走。这些首饰看着贵重，且样式不像是宫里按例分的，倒像是……民间当铺里常见的旧物款式。宁贵嫔素来谨守规矩，怎会让你带着这些东西四处跑？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乔瑾说这话就是故意炸一下青禾的，这些首饰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青禾听到“当铺”二字，身子又是一震，眼眶瞬间红了，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咬了咬下唇，抬头看了看乔瑾，又飞快地扫了眼四周，见廊下只有她们三人，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哀求道：“宸嫔娘娘，此事……此事说来话长，只是求您千万别声张。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是奴婢替贵嫔娘娘拿去变卖的，娘娘家里出了急事，实在没办法才……”
乔瑾闻言，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她知道宁贵嫔在宫里无依无靠，家中又常有变故，只是没想到竟窘迫到要变卖首饰的地步。
既然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她自然不会再多些动作。
她轻轻叹了口气，让开了路：“我晓得了，你快去吧，路上小心些，别再这般冒失了。今日之事，我不会跟旁人提起。”
青禾愣了愣，没想到乔瑾会这般通情达理，连忙屈膝行了个深礼：“多谢宸嫔娘娘！多谢乔姑娘！奴婢日后定当报答您的恩情！”说罢，她抱着首饰，脚步放轻了些，快步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只是背影依旧透着几分仓促与不安。
绿萝看着青禾的背影，疑惑地看向乔瑾：“小姐，您就这么让她走了？万一这些东西来路不正，回头连累了您可怎么办？”
乔瑾拢了拢披风，目光望向青禾消失的方向，轻声道：“宁贵嫔为人素来本分，青禾又是她的心腹，想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许是真有难处，咱们既然撞见了，不戳破已是仁至义尽，没必要再添事端。走吧，咱们继续散步，别让这点小事坏了今日的好心情。”
乔瑾望着青禾匆匆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青绿色宫装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缓缓收回视线。
方才青禾眼底的慌乱与哀求还清晰在目，连带着廊下的紫藤花香都仿佛淡了几分，原本闲适的心情被搅得没了踪影。
她拢了拢披风，对身侧的绿萝轻声道：“罢了，也没心思散步了，咱们回去吧。”
绿萝应了声“是”，提着食盒跟上乔瑾的脚步。
来时慢悠悠的路，回去时竟快了许多，君心殿的朱红宫门在眼前越来越近，乔瑾却仍忍不住想着青禾怀里的首饰。
与此同时，宫门外的青禾正揣着刚到手的银票，脚步发虚地往回走。
她上午出了宫便直奔最大的当铺，掌柜的拿着那些金簪玉佩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最后只肯给二十万两。
青禾急得额头冒汗，反复强调首饰是宫里的物件，成色绝无问题，可掌柜的只摆着手说“宫里的东西收着担风险，最多只能给这些”。
她没办法，只能咬着牙接了银票，小心翼翼折成小块塞进贴身的荷包里，又用腰带紧紧束住，走路时手始终按在腰间，生怕半路上冲出人来把银票抢走。
好不容易挪回宫门，刚要往里走，却迎面撞见了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的丽昭仪。
青禾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往后躲，却已被丽昭仪的目光扫到。
她不敢耽搁，连忙屈膝行了个仓促的礼：“奴婢，见过丽昭仪娘娘。”
丽昭仪穿着一身石榴红撒花宫装，斜倚在侍女扶着的团扇上，眼神似笑非笑地落在青禾身上：“哦？是宁贵嫔身边的青禾啊，这是从哪儿回来？瞧着这般匆忙。”
青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强装镇定道：“回娘娘，奴婢……奴婢去给贵嫔娘娘取些宫外的点心，怕凉了，所以走得急了些。”
说罢，她不等丽昭仪再问，又匆匆行了一礼，几乎是逃一般地往宁贵嫔宫殿的方向走。
看着青禾慌慌张张的背影，丽昭仪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抬手拨了拨鬓边的珠花，对身边的贴身宫女低语：“你看她来时的方向，是往宫外那边去吧？”
宫女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点头道：“回娘娘，方才确实见她从宫外的方向过来。”
丽昭仪眨了眨眼，指尖轻轻敲着团扇柄，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这手里可没有看到她拿了哪些点心呀，你说这点心这么大的东西又能往哪里藏呢？”
很显然丽昭仪不是说点心的事情。
另一边，青禾一路快步冲回揽月殿，连殿外的宫女打招呼都没顾上，径直闯进内殿。
宁贵嫔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帕子，眉头拧得紧紧的，见青禾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去，声音里满是急切：“怎么样？东西当了多少？”
青禾连忙从怀里掏出荷包，颤抖着将银票取出来，双手递到宁贵嫔面前：“娘娘，只……只当了二十万两。那掌柜的说宫里的东西收着有风险，不肯多给，奴婢怎么说都没用……”
宁贵嫔接过银票，手指捏着那张薄薄的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原本以为那些首饰至少能当三四十万两，加上自己私藏的两万两，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说不定勉强还能够。
可如今只有二十万两，离五十万两还差着整整三十万两！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身后的桌角才站稳，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怎么会只有二十万两……这怎么够啊？我弟弟还在等着这笔钱啊，若是凑不够，我……我可怎么办啊！”
青禾见宁贵嫔红了眼眶，也跟着急得掉眼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屈膝跪在地上：“娘娘，奴婢没用，没能多当些银子……您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总能凑够的。”
宁贵嫔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滑落。
她在宫里无依无靠，位分不高，平日里连赏赐都少得可怜，能变卖的首饰已经全让青禾拿去当了，还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