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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爷爷和孙子
王胜怔了怔：“假的？”
张凡心中一震，忽然想起了刚刚幻境中那个“主殿”。
那座宏伟的殿宇，那些看似强大的尸傀，还有那被他称作“宗主”的怪物……
原来，全都是假的。
“可……可我是真的感觉自己出剑了，而且我们是真的杀了人啊！”
“假的。”
杨枫打断了他。
“你们不是在杀敌。”
“你们是在杀自己。”
“这场幻境……是用你们心中最怕面对的真相，来构建的。”
“你们怕自己杀错人，怕自己变成屠夫。”
“所以你们看到的，是杀人之后尸体变成妖。”
“然后，你们就以为自己做对了。”
“但事实上，那些你们杀掉的，可能是……真正的落水弟子。”
王胜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吧……我明明看到他们变成妖了啊！”
杨枫叹了口气。
“幻境术，就是让你相信你看到的。”
“而不是……你真正该相信的。”
张凡忽然道：
“你看出来了，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杨枫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责备，也没有淡漠。
“因为我想知道，你们会不会杀。”
“如果你们不杀，我会救你们。”
“但如果你们……已经准备好了踏入修道的世界。”
“那就得明白，修士……终究是要杀人的。”
张凡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而这时，周围的幻境彻底崩塌。
他们四人重新站在幻林之中。
阳光从林间洒落，风吹过树叶。
一切……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除了他们心中的那一层波澜。
“谁布下的幻？”杨青青低声问。
杨枫看向前方，那片林子深处，一道老人正朝他们走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老人。
一身粗布麻衣，拄着拐杖，背有点驼，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宗门中扫地的老仆。
“你们……是从哪来的呀？”
王胜下意识想上前：“老爷子，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张凡伸手拦住他，低声说道：“别动。”
杨枫却只是站着，什么都没做。
那老人慢慢走近了：
“你们……是不是要找主殿啊？”
“主殿啊……嘿嘿，早就没了。”
“这落水宗啊，早就没了。”
“只剩我这个老头子，每天在林子里转转。”
杨青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猛然看到老人身后，一个小男孩悄悄蹿了出来。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穿着干净的短衫，眼睛乌黑透亮。
他跑到老人耳边，踮起脚尖，“咕哝咕哝”说了几句。
老人的脸色猛地一变。
那种变化不是惊讶，也不是错愕。
是……恐惧。
他手里的拐杖“咔”地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僵在原地。
浑身开始颤抖。
杨枫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
他盯着那“孙子”：
“火狐。”
那孩子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抬头。
脸上的稚嫩笑容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早已在杨枫记忆中留下印象的脸。
五官开始扭曲，皮肤像是烧焦蜡块般融化。
火狐大将的真身，在扭曲中浮现。
“你终究，还是没跑掉。”杨枫说。
火狐咽了口口水，强笑着后退一步：
“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怕死。”
杨枫接过他的话。
“怕得连脸都不要了，堂堂赤炎妖国部将，居然缩在一个老头背后，扮小孩。”
“你不觉得……很丢脸吗？”
火狐脸抽了抽。
他知道自己这回，真的跑不掉了。
“你想活。”杨枫忽然道。
火狐猛地抬头。
“我……我愿意奉上妖核！我愿意交出所有妖族布下的据点名单！”
“我还知道……我知道赤炎君主的第三化身藏在哪！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说！”
杨枫沉默了一息：
“我不急着杀你。”
“说吧。”
“我想听听……你们妖魔，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火狐怔了怔。
杨枫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们不是想入侵。”
“你们是在引。”
“你们想引出某样东西。”
“告诉我你们想引的，到底是什么？”
火狐浑身僵硬。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在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不是“活下来的机会”。
若他不说，下一息就可能骨血化雾，被斩成渣都没人同情。
可若他说了，他就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他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我，我说。”
“我们……的确不是为了入侵。”
“现在的人族太弱，入侵毫无意义。”
“哪怕我们屠了整个中洲，也不过是摘几个烂果子。”
“我们真正的目标，是……”
“说。”
杨枫的手指轻轻一弹，断剑剑鞘“铮”然一响，火狐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脸贴着地面，声音都变了调。
“是……是引钥！”
“我们在做的……是引出钥的真正宿主！”
“引出……天锁的开启者！”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风都停了。
王胜一脸懵：“钥？什么钥？”
张凡却猛地一惊，眉头死死皱起。
“你是说……封印之钥？”
火狐没有否认。
他伏在地上，像是怕得快要崩溃了。
“你们人族的老家伙以为把天锁封住，便能万世太平。”
“可那东西根本不是封得住的！”
“它在等，等钥匙的出现。”
“而我们就是要用血、用魂、用千万人的生死……”
“逼出那个钥的宿主！”
“逼他现身！”
杨青青脸色剧变，声音一点点发紧：
“你们到底想释放什么？”
火狐像是疯了一般低吼出声：
“不是我们想释放！”
“是它……它想出来！！”
“它在沉睡，可它的意识一直在外放！”
“它在选人！”
“你们以为我们这些妖魔是主动的吗？我们只是它的工具！”
“它在炼魂，它在布阵，它在透过我们……选中那个钥！”
“你们人族早就被它盯上了！！”
轰！
远处天际，忽然一道黑云凭空升起！
整座落水山脉剧烈震动，林涛如海，万鸟惊飞！
火狐骤然尖叫了起来：“不！它觉醒了！它感应到我说出它的名字了！”
他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