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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幻境
林中很静。
那种静，不是自然的寂静。
王胜咽了咽喉咙，嘴角扯了扯，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我这辈子第一次……打死人才发现他不是人。”
张凡低头看着脚下那具尸体的变化，指尖甚至在轻微地颤抖。
“这……不是简单的易容幻术。”
“他们……已经被魔化了。”
杨青青走过去，蹲下身，拎起一具尸体的手臂。
那上面血管膨胀如蛇，指甲变成了半尺长的尖刺。
她轻轻一拽，那只手臂“啪”地一声直接脱落，断口处不是血肉，而是……一团黑色泥浆。
“这是……”
“尸泥。”
杨枫说：
“只有被魔气彻底侵蚀、骨血重塑的死者，才会变成这种形态。”
“他们早已不是人，甚至不能算是活物。”
“落水宗……已经死了。”
他站在林间，目光落在林深处那一座座朦胧的山门、殿宇、飞檐楼阁上。
那些地方，在云雾中，像是一座座正在缓缓蠕动的怪物。
“走。”
“进去……看看这群东西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
他们踏入山门。
刚入宗门，便是一道巨大的广场。
广场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完全不像一个宗门。
但地上，却刻满了奇怪的花纹。
颜色是深红的，像血，又不像。
王胜凑近一看，鼻子动了动：
“这……他**是血啊！”
“是人血！”
张凡：“这是……献祭阵？”
“这一整片广场，都是阵心！”
杨枫走到广场中央，指尖轻轻点在地面的一道血纹上。
“这是……魂炼祭台。”
“以活人灵魂为引，强行炼化灵根。”
“只要踏入阵中，灵魂就会被抽离，灵根剥离，变成……供阵法吞噬的药引。”
王胜听得头皮发麻：“那……那这些血纹，是……”
杨青青咬牙：
“这些血……都是真人被炼死后流下的。”
“也就是说……”
“这广场上……至少死过上千名修士。”
张凡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这广场，原本是落水宗新弟子入门的问道台。”
“每年有成千上万的少年少女，在这里立誓修行。”
“可现在……”
“却变成了……炼魂的祭台？”
“这个宗门……到底还剩下什么？”
杨枫开口。
“你们有没有发现……”
“从我们踏入山门开始，就没有遇到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整个落水宗，像是一具尸体。”
“但这具尸体却在动。”
说到这，他拔出断剑。
“这代表，尸体的心脏还在跳。”
“而那颗心脏，就藏在主殿。”
“走吧。”
“我们去把它挖出来。”
……
主殿。
整座殿堂高耸入云，青铜大门闭合。
门前，两个“弟子”正安静地站着。
杨枫看都没看，手中断剑轻轻一挥：
“去。”
一道青色剑光瞬间破空飞出！
眨眼之间，那两个守门的黑袍人头颅齐飞，尸体轰然倒地。
可就在尸体落地的那一刻……
“轰！！”
整座大殿剧烈震动！
地面咒纹亮起！
滔天魔气从殿门后喷薄而出！
极其诡异的身影从殿中走出。
那是一名穿着金色法袍、头戴王冠的老人。
他脸色惨白，眼珠浑浊，嘴角裂成了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
“欢迎光临……”
“落水宗！！”
“你们……是来送灵魂的吗！！”
下一刻，他身后，数百道身影齐齐浮现！
一个个都是落水宗弟子打扮，却早已不是人！
他们眼睛空洞，皮肤腐烂！
“灵魂……灵魂……”
“灵根……灵根……”
“我们……要吃……”
空气瞬间凝固！
王胜后退半步：“**……怎么这么多？”
张凡拔剑：“这些人，生前都是落水宗的弟子。”
“现在……全都变成了活尸！”
杨青青拔剑横在身前：
“你们几个，退后。”
“我来。”
杨枫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最前方的宗主身上。
眉头微皱：
“这不是元神。”
“是傀儡。”
“被血魂之术炼出的尸傀，用来操控尸阵，吸收来犯者的灵魂。”
张凡听得头皮发麻：
“那……真正的宗主呢？”
杨枫道：
“死了。”
“尸体就在大殿后方，被挂在血池上方，抽魂三年。”
“已经……连骨头都不剩了。”
“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件魔偶。”
“它没有情绪，没有思想，也没有怜悯。”
“它只有一个目标……吞噬一切活物。”
“所以……”
“别和它讲道理。”
“斩了它。”
话音落下。
杨枫抬手断剑出鞘！
一道青光冲天而起！
下一息，整个主殿……崩塌！
而那道站在殿门前的“宗主尸傀”从眉心，被一剑斩碎！
“轰！！”
血雾冲天而起，尸傀爆裂！
剩下的数百尸兵齐齐嘶吼，朝杨枫冲来！
王胜怒吼：“老祖，我来帮你！”
“你们退后。”
杨枫却只是轻轻一挥手。
剑光如潮！
“斩。”
这一字落下，天地像是顿了一下。
断剑划过空气，剑气如霜雪，不带半点烟火气。
下一瞬，全世界都被这一道剑光切开。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尸体倒地，也没有血雾冲天。
那些本该被剑气斩灭的尸傀，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静。
甚至连广场上的灰尘也没被掀动一丝。
像是这一剑，斩在了空处。
王胜眨了眨眼：“怎么回事？”
杨青青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忽然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震动。
她低头一看，瞳孔微缩。
广场不见了。
那些尸傀也不见了。
整个天地，像被一层无形的幕布遮盖，逐渐变得模糊……
“这是幻境？”
张凡猛地回头，看向杨枫：“我们什么时候……中了幻？”
杨枫收回断剑。
他站在原地，没有一丝慌乱。
早就知道了。
从他们踏入这座主殿的第一步开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血池的味道不对，尸傀的灵气不稳，连空气中流动的风都不符合天地规律。
这不是现实。
是幻境。
而且，是极其高阶的幻境术心界。
“你们冷静。”
“我们还没出林子。”
“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