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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香油饼
等油烧得滚烫，滋滋冒烟了，她才端起碗，哗啦一下，把热油猛地浇在案板上的盐和香料上。
“刺啦！”
一声爆响，一股子油香混着香料被热油炸出来的浓烈香味儿，一下子窜满了整个灶房，勾得人馋虫都快爬出来了。
这可是做油饼最要紧的一步，炸油酥。
张显菊抄起擀面杖，三两下把油、盐、香料搅和匀实，弄成一摊黄澄澄、香喷喷的油酥。
然后把揉好的面团擀成张大薄片，拿个小刷子把油酥均匀地抹上去，从一边卷起来，卷成个长条，再用刀切成一个个差不多大的面剂子。
把每个剂子两头捏紧，立起来，用手掌轻轻一按，再用擀面杖擀成圆溜溜的饼。
灶上的大铁锅早就烧热了，锅底抹了层亮晶晶的油。
张显菊把擀好的饼坯子“啪”一声放进锅里。
“滋啦……”
饼一挨着滚烫的锅底，立马发出好听的声响，肉眼看着就迅速鼓了起来，边儿上开始泛起金黄色。
一股子混着面香、油香和香料的霸道香气，比刚才光闻油酥还要馋人，飘出了灶房，飘到了院子里。
马卓正在院子里咔嚓咔嚓劈柴，闻到这香味儿，肚子立马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他扔下斧头，凑到了灶房门口。
“娘，啥味儿啊？喷香！”
张显菊正拿着锅铲，小心翼翼地给锅里的饼翻面，头都没抬：“油饼，给你烙几个路上带着吃。”
没多大会儿，头一个饼就出锅了。
两面焦黄，外皮有点脆生生的，里头却软和得很，冒着腾腾的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来，卓儿，刚出锅的，热乎着，你先啃一个。”
张显菊用锅铲托着饼，递到灶房门口。
“哎！”
马卓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
饼烫得他嘶哈嘶哈直倒手，吹了几口气，就迫不及待地吭哧咬了一大口。
“唔！香！”
外皮焦香酥脆，里头软乎又有嚼头，油酥的味道均匀地嵌在每一层里头，咸淡正好。
带着那股子说不出的香料味儿，再加上刚出锅那股子热乎劲儿，简直美得不行！
马卓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三两口就把一个不小的油饼吞下了肚，只觉得胃里暖烘烘的，一直暖到心窝子里去。
“慢点吃，小心烫着，锅里还有哩！”
张显菊瞅着儿子那狼吞虎咽的样儿，嘴上嗔怪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她手底下不停，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饼也烙好了。
马卓吃了一个垫吧了肚子，也不再眼馋，帮着娘把烙好的饼用干净的布巾包好。
“娘，够了够了，这四个饼够我啃一天了。”
他把包好的油饼小心地揣进怀里，又从灶房水缸里舀满了随身带的旧军用水壶。
“路上留神脚底下，别往那老林子深处钻，早点家来！”
张显菊站在灶房门口，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嘱咐。
“晓得了娘，我心里有谱。”
马卓应着，背上沉甸甸的背篓，手里攥紧了砍刀，大步流星地跨出院门，很快就拐上了村外通往后山的小土路。
山路坑坑洼洼，天刚透出点亮光。
马卓脚底下跟生了风似的，走惯了山路，步子又快又稳。
大清早的山里头，空气格外好闻，带着露水和草木那种湿漉漉的味儿。
鸟儿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偶尔还能瞅见受惊的小松鼠或者野兔子，嗖一下从眼前窜过去。
他心里还惦记着上回发现石斛的那块地方。
虽然上回采了不少，但他老觉得，那地儿既然能长那么多，保不齐附近还有漏下的，或者又冒出点新的来。
凭着脑子里的记性，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里穿。
山路越往里走越陡，也越不好走，到处是拉拉秧和缠人的藤条。
他挥着砍刀，咔嚓咔嚓砍断挡道的树杈子和藤蔓，硬是劈出一条道来。
汗水很快就把后背的褂子给溻湿了，但他压根儿不在乎，一门心思往前赶路。
差不多走了快三个钟头，日头已经爬得老高，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子，在林子里洒下一块块亮晃晃的光斑。
马卓总算摸到了记忆里那片悬崖石壁跟前。
这地方地势险，轻易没人来，又潮又凉快，正是石斛喜欢待的地儿。
他放下背篓，掏出上回用过的小药锄和砍刀，开始在石壁缝里、老树根底下仔细地扒拉起来。
眼神贼亮，动作也小心。
石斛这玩意儿金贵，挖的时候得仔细着，不能伤了根，不然就不值钱了。
他一会儿攀着滑溜溜的石头，一会儿蹲在盘根错节的老树根旁边，用小药锄轻轻刨开上头的青苔和烂树叶子，找那种绿油油或者带点紫色的草茎。
老天不负有心人。
还真让他又找到了几丛石斛，虽然没上回那么多，但看着成色都不赖，茎秆粗壮，颜色也鲜亮。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连着根边上的烂树皮啥的一起挖出来，拍打掉多余的泥土，然后轻轻放进垫了干草的背篓里。
一直忙活到日头当顶，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唤了。
马卓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掏出早上娘给烙的油饼和水壶。
油饼虽然凉了，但嚼起来还是又香又有劲儿。
喝了几口凉飕飕的山泉水，浑身的乏劲儿也散了不少。
瞅着背篓里那几丛石斛，马卓心里估摸着，这点东西，卖了钱恐怕还不够盖楼的窟窿。
看来，光指望这玩意儿不成，还得再找找别的。
吃饱喝足，他又在附近溜达起来，琢磨着能不能再碰上点啥好运气。
他没个准地方，就在林子里瞎转悠，仔细瞅着脚底下和旁边的草木。
忽然，在一片背阴的、土看起来比较松软潮湿的坡地上，他的眼神被几根不起眼的藤子给勾住了。
那藤子的叶子长得有点怪，有点像个戟。
马卓心里一动，立马蹲下身子，扒开藤子根那儿的杂草和烂叶子，用砍刀头轻轻往下试探着挖了挖。
没挖多深，就露出了黑不溜秋一块一块的东西。
马卓心里一喜，手上的劲儿使得更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