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嫡子?季子然,你真的当我们眼瞎不成?你父亲是武安侯府嫡三老爷,而你,则是他的嫡子,在武安侯府中,排名第六,也就是季六公子。”
那人清楚的将他的身份一一吐露。
边上的人脸色立即异样了起来。
“不是吧,还真的是嫡子?”
“看不出来啊,可是他为何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就是就是,他是假的吧?”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那个站在中间紧抱着书不放的少年,成了人人指点的对象。
只是他表面上看上去镇定,但紧握的手指出卖了他。
他到底还年轻啊,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场面?
林轻君看着季臣川,只见他已然没有了方才的笑容,整个人沉了下去。
也是,季六公子再如何的没有受到重视,终归也是季府的人,他们怎的能如此奚落?这不是将武安侯府的脸面在地上踩吗?
她起身,“我下去会他们一会。”
季臣川抬头见她的一瞬,先是一愣,紧接着微笑,“好,那,下面就麻烦你了。”
季臣川没有立即让她下马车,而是取来一个帷帽,温柔的替她戴上。
“子然他恨我,若是我下去,只怕他情绪更加的激动。”
“因为他觉得,是我夺了他的爱,他的父亲,他的祖母,一心只向着我,事实也确实如此,是我,欠他的。”
“帷帽戴上,不是因为你见不得人,而是不想让你看见那些个围在子然周围的人品不端的学子,莫要污了你的眼。”
他一边说一边戴,声音轻柔好听。
林轻君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流,他这是在跟她解释为何他不下去,身为他的妻子,自当替夫君处理好堂兄弟的关系,他是用不着解释的,可是他解释了,还说明了一切,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亲人来看。
她笑道,“我看着也不像是那样愚蠢的人,成亲的时候,三叔送来了一个百年人参,说是恭贺我们新婚,那人参品质极好,三叔是用了心的,而我也查到,季吴氏对三叔的打压到了连饭都克扣的地步,三叔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送我们这般贵重的礼物,足以说明他对你的看中和喜爱。”
“子琪就更不用说了,她的绣帕很是精细,是用心做了的,每一条绣线的配色都极出彩。”
一个比一个用心,可是只有那位季子然,她没有收到任何的礼物。
当然,她也不是非要礼物,但是能从礼物上说明一切。
而今日,季子然的那句不是什么嫡子的话,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林轻君又道,“你也不用担心子然走歪路,他能在书摊上一眼看中《策论》便足以说明他心怀大志,他虽然没有银子,可却能紧抱着不放,这样的少年,必不会差。”
她一句一字的分析着,目光闪闪的看着季臣川。
季臣川扬唇一笑,恢复了那个光耀的人物。
他道,“嗯,那便,辛苦娘子了。”
林轻君轻轻点头,转身便下了马车。
只是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这些人已经开始对季子然辱骂了起来,一句比一句难听。
“武安侯府的还这么穷?你买的什么书啊?赶紧滚回去吧。”
“就是就是,武安侯府不是有自己的书房吗?你怎的不去书房反而还到这里来跟我们抢书?你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别以为你是武安侯府的人我们就怕了,这书你没有银子买,那就是我们的。”
“兄弟们,别愣着了,快给我们抢,夫子透露了消息给我们,说今年的秋闱的题目就在这本书里头。”
都是学子,且都是为着这次秋闱而来的,一听这本书里有题目,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上手便开始抢了。
林轻君阴沉着脸,以为他们这些人只是嘴上没把门的,可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要动手?
她凌厉一喝,“青山绿水,将他们给我统统打出去,我看谁敢动我们家六公子。”
青山绿水领命称是,那些书生不堪一击,转眼间便被打飞出去,有的还捂着肚子痛苦不已。
“你,你是什么人?我们的闲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今年科考的学子,你敢对学子动手,你不要命了?”
林轻君先是上前查看了季子然,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将他护在身后,目光凌厉的扫视着这些个所谓的学子。
她指着那个开口说武安侯府穷的学子道,“我武安侯府穷不穷与你何干?难不成,我穷了,你便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再者,我武安侯府再穷,也比你富贵,烂船还有三千钉呢,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你,你见过武安侯府的嫡六公子吗?你又凭什么觉得他是假的?没错,他现在是拿不出十两银子来,那可并不因为他是穷,而是因为你们将十两银子看得太轻了,十两呢,够一家四口的庄户人家一年的花销,在你们眼里,这只不过是区区十两,而在我们武安侯府的眼里,这十两也是极为珍贵的,珍视银两,也是尊重生命,你们的夫子难道没有教过你们这些道理?我看,你们的书真的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有你。”
林轻君指着那个捂着肚子疼得脸色发白的学子。
他猛的一怔,“我,我怎么了,难道我也说错了?武安侯府本来就有书房,他居然还跟我们争这本书?是他该骂。”
林轻君冷哼,“亏得你还是个学子,我武安侯府有书房又怎么样?难不成这天下的书都在我武安侯府不成?他出来买书又怎么了,遇上喜欢的,书房里没有的,难道不能买上几本?就算是书房里有的,难道不能因为喜爱再买上两本回去?”
这?
众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
是啊,人家想买就买,与书房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再者说了,就算是御书房,好像也不能囊括这天下间所有的书吧?
“你?你这是在替他狡辩,你,你到底是他什么人,为何如此处处的护着他?”那人不服。
林轻君勾唇一笑,笔直着身子清冷的回答。
“妾身不才,是武安侯季世子刚过门的世子妃,也就是我们嫡六公子的堂嫂,林轻君。”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反手一个巴掌狠打在了站着的,身上毫无损伤的学子脸上。
众人倒抽口气,这?
林轻君冷哼,“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鼓动别个对我家六公子动手?本世子妃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还真当我武安侯府没人了?青山绿水,给我掌嘴一百下。”
一百下?
那他的脸只怕是要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