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不毁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人想要动武安侯府的人,莫说是毁脸了,就是要了他的命,那也是使得的。
那一百个巴掌终究是没有完成,青山扇到第二十个时,他便昏死了过去。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连呼吸都变得小心了起来。
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帷帽虽遮住了她的容颜,可遮不住她身上凌厉的气势。
季子然这个时候也不禁抬起头来看向她。
他的知道,季臣川成亲时,他的父亲送了压箱底的人参给他们,姐姐也送了她亲手绣的帕子。
然而,这两样他都没有得到,可明明季臣川他什么都有了,他有了祖母的心疼,父亲的疼爱和姐姐的尊敬,如今又娶了个世子妃,可他什么也没有。
所以,他很生气,他气他们不争气,更气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送,权当没有这个四哥哥。
可是现在,这个四哥哥娶的女人居然挡在他面前?还当着他的面教训了那些人?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光射向了她,她身着一袭锦色长裙,裙摆层层叠叠,看上去既尊又贵……好美,他的心在这一刻,好像停止了跳动,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她下一刻便消失在了他眼前似的。
林轻君冷哼,“怎么,你们是觉得本世子妃做得太过分了是吗?你们都骂了子然,可他却只说了一句话便要受如此重的责罚是吗?”
“哼,那是因为你们不过是表面上骂几句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已。”
“可是他,他却让你们动手打?那便不是发泄这般简单了。”
林轻君清冷的目光一一的扫视过去,嘴角挂满冷笑。
“他既然能够动手,而且还是鼓动你们动手,那他的目的便不只是羞辱这般简单,他是要我武安侯府嫡六公子的命。”
要他的命?
学子们听到这里,脸色都煞白了起来。
“不不,不是这样的世子妃,我们,我们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是啊是啊,我们就只是想要说几句嘴而已,我们是学子,又是准备秋闱的学子,我们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出事?于我们日后不利啊。”
“对对对,我们就是这样想的,我们错了,求世子妃开恩,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卟嗵卟嗵。
齐声跪地求饶。
他们说不害怕是假的,他们这般的年轻,又一路考到了上京这里来,这里头有多不容易他们知道,他们是想要在这里考个功名回去的,万不会给自己背上一个杀人之罪,更何况,杀的还是侯府的嫡六公子?别说他们了,就是他们父母兄弟的命只怕也会因为他们的一时糊涂而葬送。
林轻君没有一丝同情。
他们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了才求饶的,并非真心。
她冷哼,“知错了?呵,只怕你们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你们都是学子,理应比寻常人要聪明,今日之事,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做了某人的刀吗?”
什,什么?
听到这里,他们又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
没错没错,就是他让他们上去打季子然的。
“啊,都是你,你这个该死的,是你让我们打季六公子的,我们是上了你的当了,我打死你。”
“对对,就是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动手。”
就算那个人被打晕过去了,也不妨碍他们出气,要不是世子妃提醒,他们只怕要闯下大祸。
那个昏倒的人又被打醒了,他还来不及说话,便又被这些个愤怒的学子们活生生的又经打晕过去。
林轻君冷笑不已,就这,还想要对付他们家的六公子?简直痴心妄想。
她又吩咐,“一百巴掌还没有够呢,剩下的八十巴掌改日再打,每日二十个,一个也不许少。”
别以为昏死过去这责罚就没有了,一天二十个,够他受的。
她转身来到季子然面前,看到这个比她个头还要小的少年,暗暗后悔,她是不是出手太重了?会不会吓到他?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呢,让他看到这样黑暗的一面是不是不太好?
正思索着如何用词,却没想到季子然突然上前,对她恭敬的行了个礼。
“多,多谢世子妃出手相助。”
林轻君微愣,紧接着微笑纠正。
“什么世子妃?我是你四嫂,一家人说什么多谢的两家话?”
“咦,你这本书选得不错,里头有很多值得学习的。”
林轻君指着他紧抱着的那本书又道。
季子然明显的一呆,睁大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震惊。
“世,哦不,四……那个,你,你也读过这本书?”
林轻君含笑的看着他的纠结和拧巴,让他喊她四嫂,的确是有些为难这孩子了,毕竟,他恨季臣川。
她如同没有发现似的回答,“林府的书很少,我又是个庶女,能识得字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读到这样高深的《策论》?只不过,我听别个说起过,这本书记的都是国之策,于国有利。”
“既然是于国有利的书,那我觉得一定是好书,你说是吗六弟?”
一句六弟叫季子然呆立当场。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惊有喜也有别人看不懂的莫明。
季子然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难得的露出一个微笑。
“是的。”
林轻君有些喜欢这个少年了,面对这些人的谩骂,他能做到不冲的回嘴,在这些人受到责罚时不去同情的求情,这已经十分难得了。
“这里有些银两,算是我这个四嫂给小六叔的见面礼。”
“我们武安侯府是很穷的,穷到一本书都要计较着去买,不过,再计较在遇上好书时,也会毫不留情的。”
“拿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天色也不早了,小六叔也莫要在外逗留,以免给那些个心怀不轨之人的可乘之机。”
说完,她转身离去。
青山绿水也紧跟而去,只留下季子然呆站在那里,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远去的马车。
林轻君一上马车,便被某个男人抱紧了腰身,季臣川将头埋在她的脖梗里,闷闷的道。
“老婆,我后悔了。”
他不该让她下去的,看季子然那小子看林轻君的眼神一点也不纯洁,臭小子一定是喜欢上了她。
他也麻了,他都给她戴帷帽了,居然还是被人给盯上了,还是季子然这小子?真是,他毛长全了吗,就学人谈恋爱?
他才多大啊,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是个初中生吧?
季臣川的牙咬得紧紧的,“一会儿回府,就给他安排几个西席,严厉的那种。”
不是要秋闱吗?还瞎乱跑什么啊,多跟先生学点儿诗词吧。
啊啾。
季子然一个喷嚏狠打了出来。
“谁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