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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临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朕原本以为,你与后宫胭脂俗粉不同,现在看来是朕看走眼了。”
“皇上不信臣妾?”
宋临琰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背对着她:“回去吧,好好养胎,你父亲的事,朕自有决断。”
棠瑾溪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臣妾告退。”
她缓缓起身,退出乾清宫。
回到长乐宫,棠瑾溪刚坐下,德妃就恰好来访。
“妹妹脸色怎么这么差?听说棠大人出事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姐姐消息真灵通。”
德妃叹了口气:“这后宫哪有什么秘密?”
她凑近几分,压低声音,“不过妹妹别急,姐姐倒是有个法子能救棠大人。”
棠瑾溪眯起眼睛:“什么法子?”
德妃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家父写给刑部尚书的亲笔信,只要妹妹愿意配合,家父可以帮忙周旋,至少保住棠大人的性命。”
棠瑾溪没有接:“条件呢?”
德妃笑了:“妹妹果然聪明。”
她将信放在桌上,“很简单,只要妹妹在皇上面前,承认那香囊里的毒……是自己放的。”
“什么?”
德妃轻声道:“就说你因为害怕失宠,故意假装被人下毒,博取皇上怜惜。”
“这样一来,柳家的嫌疑洗清了,皇上也会看在皇嗣的份上从轻发落棠大人。”
“你要本宫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德妃笑容不变:“妹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腹中有皇嗣,皇上不会重罚你。但棠大人可就……”
棠瑾溪猛的站起身:“滚出去!”
德妃脸色一沉:“妹妹可别后悔。”
她甩袖离去,那封信却留在了桌上。
直至夜深,棠瑾溪换上一身宫女装扮,在红豆的掩护下悄悄出了宫。
天牢外,她塞给守卫一袋银子:“行个方便,我就进去看一眼棠大人。”
守卫掂了掂钱袋,终于放行。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棠父被关在最里间的牢房。
才短短一日,他竟已憔悴得不**形,官袍被扒下,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身上还有鞭痕。
“父亲!”棠瑾溪扑到牢门前,眼泪夺眶而出。
棠父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溪儿?你怎么来了?快走!被人看见就不妥了!”
棠瑾溪握住父亲的手:“父亲,您告诉女儿,那些罪名是不是栽赃?”
棠父苦笑:“柳家设局已久,为父……确实着了道。”
原来,柳尚书假意与棠父交好,引他接触盐商,又伪造了贪污证据。
“但为父最担心的是你,柳家此举,分明是要逼你就范!溪儿,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你都不要答应!”
棠瑾溪含泪点头:“女儿明白。”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娘娘!有人来了!”
棠瑾溪咬牙,最后看了棠父一眼:“父亲保重,女儿一定会救您出去!”
她匆匆离开,刚走出天牢,就撞上了一队禁军。
为首的正是宋临琰身边的侍卫统领。
“玉妃娘娘,皇上请您立刻回宫。”
棠瑾溪心头一沉,她被发现了。
棠瑾溪跟着禁卫军踏入乾清宫时,宋临琰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奏折,见她进来,缓缓抬眸,眼底一片冰冷。
“朕告诉过你,安心养胎,若你父亲无辜,朕自会做主。”
“皇上如何做主?做主就是将父亲关入天牢,任由刑部严刑拷打?”
她指向自己裙摆沾染的泥渍,“您可知天牢的地有多冷?父亲身上的鞭痕有多深?”
宋临琰眸色一沉,猛地将手中奏折放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棠瑾溪,你私闯天牢,已是死罪。”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他,“朕念你有孕,一忍再忍,你真当朕不敢动你?”
她被迫仰着脸,却仍倔强的看着他的眼睛:“皇上当然敢,就像您当初九子夺嫡,亲兄弟都能动手,更何况一个大臣了。”
宋临琰瞳孔一缩,手指猛地收紧,捏得她下颌生疼。
他嗓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闭嘴!”
“柳家能伪造父亲的罪证,自然也能谋害臣妾腹中皇嗣。”
她眼眶通红,泪光在眼底闪烁,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宋临琰脸色一变,猛地松开她,踉跄后退半步。
他背过身去,冷声道:“滚回长乐宫。”
棠瑾溪却不动,缓缓从怀中取出德妃留下的那封信,轻轻放在御案上。
“不必了,柳家要的从来不是真相。”她抚上微隆的小腹,泪珠滚落,“臣妾认罪。”
宋临琰猛地转身,却见她已拔下金簪抵住咽喉。
红豆从殿外哭喊着扑进来:“娘娘不可!您腹中还有皇嗣啊!”
“正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不能让他有个外祖家满门抄斩的母亲。”
簪尖刺破肌肤,血珠顺着雪白脖颈滚落。
“住手!”宋临琰厉喝一声,劈手打落金簪,将她死死按在怀中。
他颤抖的手抚上她颈间的血迹,眼底翻涌着怒意。
“传旨!”他猛然抬头,对殿外厉喝,“即刻羁押柳尚书!三司会审棠案,朕要亲审!”
殿外暴雨倾盆,冲刷着朱红宫墙,混着雨声,天子在她耳边落下极轻的一句:“这次,朕选你。”
次日。
柳尚书被禁军押入大牢,朝臣哗然,宋临琰亲自坐镇刑部,翻查棠父一案的所有证据。
德妃听闻消息,脸色煞白,匆匆赶往乾清宫求见,却被拒之门外。
三日后,真相大白。
柳家伪造证据,构陷忠良的罪证被一一揭露,证实是柳家一手策划。
棠父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而柳尚书被判满门流放,德妃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柳美人宋临琰还舍不得动她。
长乐宫内,棠瑾溪倚窗而坐,望着院中落花出神。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宋临琰站在她身后,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是朕错了。”
她指尖没有回头,宋临琰伸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朕不会再让你和皇嗣受半分委屈。”
棠瑾溪抬眸看他,眼底一片冰冷,最终只是轻轻闭上眼,靠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