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绵绵 第101章 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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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玫找了一家附近的酒店住下后,让酒店送来了午饭。

随后,她走进浴室去洗了个澡。

她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看到脖子上的痕迹,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难受的喘不上气。

指腹抚上微肿的嘴唇。

裴遇舟亲她的时候,力气极大,好像要将她的唇舌都折断似的。

他们确实有过更亲密的时候,而那时,她不仅仅是为了交易。

还有别的什么。

温玫不愿细想这种让自己难受的问题,走出浴室去喝了一杯水,又想到了裴遇川。

他就是陆景川。

他们曾朝夕相处,即便她看不透他的心,也足够了解他的习惯。

每一次见面那熟悉的感觉,那似曾相识的眼神,都让她肯定,陆景川回来了。

如果他没死,那么当初开车冲下山又被验尸埋葬的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变成裴家的儿子?是真有血缘关系,还是他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

他到底是回来报复她的,还是另有目的?

这么多问题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一股脑的冒出来,温玫有些头痛了。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昨晚在古街穿的那件衬衫,裴遇川受伤时,她特意用袖子去给他擦额头的血。

眼下,这或许是验证猜想最直接的办法。

……

当天下午,温玫就返回了江市。

她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交出了第三份稿件之后,又收拾了行李,准备去陆景川的老家——阳县。

她和陆景川在一起时,就知道他来自这个偏远的小县城。

比起大学里那些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陆景川总是表现出自卑又要强的样子,生怕别人看不起他。

温玫也一直鼓励他,英雄不问出处。

即便年少困顿,可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婚后两人搬进清苑小区那个小而温馨的房子,一直规划着将来换个大点的房子,也好把陆景川的母亲吕芳从阳县接回来。

可不到半年,婚姻结束,陆景川过世。

温玫自顾不暇,只托人给吕芳带了一些钱,算是自己最后的善意。

第二天一早,温玫去阳县的路上,在手机里翻到了唯一一张吕芳的照片。

那是她和陆景川结婚时拍的。

吕芳穿着她准备的红色套装,风吹日晒的生活让吕芳本就发黑的脸上还有不少斑斑点点。

年迈朴实的农村妇女,对着镜头拘谨的笑着,双手立于两侧,伸的笔直,好像生怕出了差错让儿子丢脸。

温玫又忍不住想,倘若陆景川没死,为什么不回来和母亲相认?却去给裴家做儿子?

“温小姐,咱们到了!”

司机一声吆喝,拉回了温玫的思绪。

温玫回神道:“大哥,麻烦您在这里等我,我处理完事情之后,咱们就回江市。”

“这么着急啊?我还以为你花这么多钱包我车过来是要旅游呢!”

温玫笑着说:“就是过来处理点事情,您先在旁边吃点东西,等会我出来就走了。”

“好,没问题。”

自从温玫察觉到陆景川“死而复生”之后,就总觉得不安。

这次来阳县,她也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包了一辆越野车,又多付了钱雇了一个导游做司机。

温玫走进一个有些陈旧的小院,听到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烟囱里冒着袅袅炊烟。

正是午饭时间。

温玫走进去,看到一个背影佝偻的女人在灶台前盛饭,轻咳了一声。

“妈。”

吕芳并不知道她和陆景川离婚的事。

当初她想着,陆景川都已经过世了,离不离婚对吕芳来说都没差别,缓一缓再说也免得刺激老人家。

吕芳回头看到温玫,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温玫也吓到了。

只是几个月没见,吕芳像是老了十岁似的,脸上满是皱纹,头发白了大半。

“妈,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挺好的,我都挺好的,温玫,你来干什么啊?”

温玫开门见山道:“我想着,景川去世的时候,我精神不太好。

现在也过去一个多月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墓地在哪,所以过来看看他,也看看您。”

温玫递上手里的保养品,问:“景川是送回阳县安葬了吧?”

吕芳推拒着:“你别给我买这些,浪费钱,我不用,你拿着自己吃吧。

你吃饭了吗?我也不知道你要来,都是剩菜,我出去给你买点吧。”

吕芳有些语无伦次,却偏偏避开温玫的问题。

温玫拉住她:“妈,别忙了,我吃过了。

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景川,他葬在哪里?”

吕芳握着温玫的手又攥了一下。

“温玫,你听妈一句劝,人已经没了,咱们活着的人还是得往前看。

你还这么年轻,可别钻牛角尖,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吕芳一边说着,竟要将温玫推出去。

温玫却像个扎根的大树似的,钉在原地,脸上的笑意缓缓散去。

“陆景川没有葬在这里吗?”

“温玫啊,你怎么……”

“还是说,陆景川根本不是你的儿子呢?”

吕芳眼神一闪:“温玫,你胡说什么呢?你是魔怔了吧?”

温玫一把攥住吕芳的手腕,眼神锐利,声音狠厉。

“我魔怔?还是你魔怔?

验尸报告上那人是跟你验了DNA证明是你的儿子,所以才认定是陆景川的,可陆景川根本没死!”

吕芳的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像是要掉出来似的。

“没死?”

温玫紧紧攥住她的手,声音幽幽传来。

“是啊,他没死,他手里还有几千万的资产,每个月却只给你三千块生活费。

不管他许诺了你什么,都是骗你的,难道你甘愿用自己的儿子顶替这样的人**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胡说八道!

你这个女的疯了,跑到我家里来胡说咒我儿子,你滚出去!”

吕芳突然尖叫着推开温玫,力气大的差点将温玫推倒。

温玫退出了厨房,隔着玻璃,她冷声道:“阿姨,我实话告诉您,我和陆景川已经离婚了,这是我们的离婚证。”

温玫将离婚证拍在玻璃上,说:“之所以离婚,是因为他在江市干的都是违法的事,而且用的都是我跟你的名字。

一旦东窗事发,我们都会被他牵连。

我好心过来救你,是看在婚礼上我给你敬过茶,也叫过你一声妈。

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你交不出罪魁祸首,是要坐牢的。”

说完,温玫转身就走。

背后的门却突然打开,吕芳追了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

温玫眼底划过一抹冷笑,转身后又换上亲切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这是警察找到的他染血的衣服,很快就会再过来跟你验DNA。

一旦发现你们不是亲母子,你就是他假死脱罪的共犯。

他以前给你的钱都是赃款,你得替他去坐牢。

你不跟我说实话,我都没法找律师帮你啊!”

吕芳一下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什么实话?什么赃款?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我儿子早就死了,我是拿他当亲儿子疼的啊!

我儿子早就死了,早就死了,那个尸体肯定不是我儿子,不是!”

吕芳哭的更大声了,却渐渐只重复这一句话。

“我儿子早就死了。”

温玫攥紧了那件染血的衬衫,只觉得周身发冷。

她似乎触到了某个更可怕的真相,正隐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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