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历元年末,在春燕城这边。随着咔嚓咔嚓,硬雪被踏碎的声音,一批批农奴们正在雪地里面逃亡。而后面则是十几个昊国骑士赶着马匹追着,马蹄在冰面上踏出浅浅的痕迹,而人与**呼吸,都喷射着长长的白色气息。
这群南逃的农奴们,在半年前还是在战场上拿着农用铁器和武家军作对的昊天役农军。
现在没有甲胄,没有刀兵,甚至饥肠辘辘的这伙人,奔逃到河下游时,队伍散乱一片,不知道掉队了多少,却又在后面骑士们追逐中聚集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他们低着头、闭着眼睛,等待被十一抽杀一轮后被领回去时,河下游出现了一队爻军巡逻骑士。这些从昊地脱离的农奴们大声呼喊着,引来这批爻军的注意力。这使得昊国那边的捕奴队们咒骂两句,拍马就走了。
这些昊国农奴们则是朝着南边来的人马跪下,然后乖乖地被驱赶着去了南边战俘营。
…雪花覆盖了脚印,但新的脚印很快又产生了…
而在一整个冬天,南下逃亡的农奴足足六千人,这只是逃过来。那些直接饿死,在半路上没有跑掉,冻死的,不计其数。
武飞得到情报:昊国的春燕城出现了严重的粮食危机。
反观爻军这边,升龙城一带修的农庄中,由于武飞提前输送了大量粮食,并且过冬前就屯了大量柴火,且每十天就会给农奴们清洗外加称体重,所以大部分人活了下来。
当然武飞规划中,这些农奴仅限于活下来,什么体面道德都被丢掉一边去了。
一个个土围子的大通铺中,农奴们如同耗子聚集在草芥中一样,缩在土炕上。男人一个窝,女人一个窝。
至于“大被同眠”,这些农奴们都做过了,但绝不会天天做,俗话说饱暖才思y欲,对于农奴来说,每天就那么点口粮,浪费的公粮根本承受不住。
话说在土围房子内的女农奴都是三十五到五十岁。但是由于有身孕的女子是能够领到的个人口粮多一些,所以在这个冬天中这些健妇们都在努力。值得一提,鬼门关对她们来说,在十七八岁,二十多岁都走过一轮了,比起十个月后的劫难,挺过现在的饥荒才是重要。
啥,农奴女中十几岁到二十岁的呢?年轻好看的女俘早就卖给南边军士们做老婆了。
用非常不人道的话来说,农奴们生活的地方,就如同“竹鼠窝”,只是保障存活和生育,所有科学规划也都仅仅为了这个目标。农奴主的管理,就是节约最多口粮的同时获取最多的体力劳动力。
由于这样的的管理太粗暴(太p社),武飞担忧会贻害万年,于是乎给本地分封领主们都打招呼,告诫他们:“目前这个模式是不能长久,一旦仓廪实就必须要知礼节,衣食足就一定要知荣辱。
饶是如此,但爻军的农奴们没有饿死啊!并且农奴们能够陪着领主轮着骑马去外头巡逻,猎杀熊瞎子,这让北边昊国熬不下去的役农们纷纷南下投效。
一整个冬天,在燕地,就这饿不死的情况,竟然造成了民心所向。
…作为现代人感觉到乱世日子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武飞这边经过“间”了解到,目前春燕城那边,最下面的军士阶层,连劳者多奖,勇者多酬劳的奖励机制都维系不了。
武飞感觉到那是一种“你贡献完了就快点**,不要浪费资源”的统治者算计心态。
例如南逃的,躺在草席上的奴隶的故事是这样:他们在春燕城内修营地,有一个匠人修的营寨要比别人好。在一次大雪中,他感觉到马厩强度不够,对昊天老爷们说了一下,老爷当即让他去修,结果他回来后全身发抖。第二天,果然其他区的马厩都塌了,唯独他负责的区域没有塌陷,而这个木匠却受了风寒。但那个老爷丝毫没有给他药和热汤,甚至连功劳都没给他,最后这个木匠死了,被丢到了城外。
关于这个故事,武飞欲擒故纵,先给予了否认:这是假的。
当武飞这个态度传给了己方审问者后,这个讲故事的人则是格外地激动:”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和我来的人都看到了,那个木老实被丢到河里!不信你去问!“
当作为大人物的武飞的看法得到“否认后”,农奴营的负责人就去尽心尽力核实了。接下来提交的就不再是故事会的版本,而是多个农奴交替验证的证词,其中也包括那个木匠叫做“木老实”,以及被丢出去的时间是去年冬天的十一月二十日。
武飞这边搞情报的原则是,一个人的故事再精彩,也不能纳入分析库,只有交替核实才行。
其实当多位农奴都口口相传木匠的悲惨故事,是真是假已经没有必要了,关键是这个故事在下面这么传了,而上面昊国老爷们装作不知道的情况,是一种鸵鸟效应。
武飞分析:”春燕城如果真的知道这个事件后续影响这么大,会及时处理。“
给“木老实”足够的奖赏,其实并不难。之所以默认不回应,是因为“木老实”这样的人太多了,老爷们理亏,所以假装这是“不必在意的小事”,以便于他们还能掌握全局。
实际上昊国的全局已经是控制不住了,在外战不能取胜,内部矛盾这么大的情况下,已经是一盘散沙。春燕城内的农奴们,不同屯为了一个馒头都争到见血地步,其各个屯之间关系堪比“监狱风云”。
如果武恒羽去年兵临城下打的话,是一场硬仗,但今年不会了。
武飞找来了武恒羽叙述道:”春燕城饿死的人差不多了,将那里打下后就可以安稳过日子。“
武恒羽用灯芯草点燃的火烤着手道:”怎么个筹划法?“
武飞戴着手套拿着冰凉竹简翻阅:”我这安排好人了,你去的时候,有暗号。会有人打开城门,就算没人开城门,在城墙西南角,墙体年久失修,且那里没有壕沟,强攻也能拿下了。“
武恒羽:”你那些果仁干粮多准备一些。“
武飞:”那是自然。“
…五百兵马急行…
天佑历2年1月10日,春燕城中。躺在暖炉被褥中的吴高,猛然醒过来。他全身冷汗,在刚刚的梦中,他带领部队在籽河冰面上,与武氏兄弟最后一战。
战到最酣时,结果河畔边上,玉狮脚下的冰面被踏碎,裂纹哗啦啦扩展到整片战场,大军被淹死不计其数。
吴高擦了一下汗,感慨道:“只是一个噩梦,我还有两千兵马,八千民壮,怎么可能会输了?!”
就在他准备重新睡下时,城内出现了闹腾声音。然而就在他想要训斥自己兵卒为什么没有及时弹压城中哗变时,他宅子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叫:“敌袭!”
吴高顿时惊讶,敌袭不应该在两百步外城头上喊吗,怎么突然就在二十步范围内?
吴高并不知道,他在城门那儿的人已经被抹喉咙了。武恒羽部队在南逃农夫指引下,入了城,就和游街一样,一千人分为几路,沿着街道穿梭,而各个营地的役农们在这些日子也被吴高的人弹压习惯了,于是乎这些农奴们看到明火执仗的爻军部队进城后,纷纷躲在自己土围子中,装作没看到。
武恒羽的大军就摸到了吴高的宅子外,吴高做的噩梦,未必不是煞气逼近后的心血来潮。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吴高的宅邸被围起来后,他进行了最后的负隅顽抗。但是攻城锥运到城中后,随着轰的一声,院墙垮塌,武恒羽则是冲了进去。
吴高的亲卫是坚决不投降的。见到武恒羽孤身进来,也奋勇一搏,但是武恒羽提着刀直接毙杀了百人后,是全身血液沾湿衣角,冲到了吴高这里。
吴高已经傻了,他这内宅亲卫的战力,多少也算是“五十位刀斧手”。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吴高面对人间凶虎喃喃道:“你是,武,武,恒羽。”院落中的伏尸受伤者,到落在墙院内外,接无法靠近武恒羽三步之内。
脸上挂着血点的武恒羽没有说话,如同摘西瓜一样,把他头颅用刀子微微一划割下来。随后让身后人提溜到旗杆上,城池内所有人皆投降了。
在拿下城池后,武恒羽发送信息,让武飞来清理后面的事情,主要是赏罚功劳的判定。
这类动脑子的活,武恒羽习惯了让武飞处理。
…雪块擦着刀剑,抹干净血,收入刀鞘…
在此次北征中,包括武恒羽在内的所有军士们都是非常认可武飞来划分战利品的。
例如在攻破升龙城后,武恒羽的大军之所以能在攻城后,不纠缠于战利品,迅速去找吴高那儿决战,就是因为升龙城的战利品是武飞来负责看押的。
而现在,在拿下春燕城,看到了不少女子后,武恒羽麾下那些原来北路军的军士们则是骚动,甚至有跃跃欲试的。吴高家中的婢女有太多好货,有着北国女子的高挑以及不屈的神韵,用网络语言来说,就是丰*肥*,好生养那种。
就在兵士们骚动,有人高喊先到先得的时候,天空出现九凤飞来的风雷声。老卒看到武飞在场都开始后撤,变得老实,开始眉头一皱悄悄退至众人后,而一些傻缺还在带头冲。
每次战胜后,武恒羽可能会允许兵士放纵,但是武家这位管钱的“二将军”是出了名的讲规矩,就连军中设置的“寮”也都要求每个人先洗干净,戴着猪尿泡和鱼鳔。
武飞下来后,将几个带头起哄的兵油子给按住,确定他们功劳完全不够,只是顺风跟在大军后面打进城后,当即派人把他们的头给摘了。
武飞到场后,随着爻军中这些个打仗没用,起哄一流的家伙的头挂在旗杆上,以及好几个有功劳的家伙被打**,营中安静了。那些有先见之明的老卒们这才嬉笑新兵道:“这不,挨皮鞭了吧,那么急干什么,女人都送到军营来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武飞这儿把迅速把功劳理清,然后为所有兵卒算清楚功勋点,给这场战斗中最有功劳的五百人分配了女子。这种分配是个人的,不得互换,战斗结束后,每个人把自己的接回自己的老家去。
有人看着此战中有“先登”功劳的人拿到了女人,眼馋,但是丝毫没有“分一杯羹”的言论。
因为武飞每次分配都是照顾作战中出狠卖命的强人,其余没吃到的家伙不敢多嘴。
三个时辰后,完成分配后,武飞吐了一口气。大胜之后,别的土地,财货的分配都可以缓一缓,唯独女人的分配,要是慢了一点,那就是哗变。刀口舔血中人都是挣脱锁链的野兽,千万莫要用书房中所染“圣贤”气来撩拨这股血气。
荥阳之战,刘邦差点完蛋的那一战,那江东子弟,遇到陈平派出两千穿甲的女子,就乱了。
武飞朝着更西边望去,感慨道:“哎,但愿龙裔的女子够吧。龙女的滋味,嘿嘿”
打春燕城是五百人,要是继续西越过草原来扫,迟早要维持五千人。武恒羽手下的人可都是高“维护费”的战兵,他可没有经济适用型部队。
…南方候鸟开始向北飞,些许羽毛落缀在绿水上…
然而就在武飞忙着工作,回到升龙城时,武恒羽刚刚歇下来,就遇到了白刃锋急迫求见。
作为剑仙的白刃锋捏着宗门传信:“朝廷那儿传来邸报,浱州出现了邪祟,疫病爆发了。”
武恒羽微微一愣,然后:“你说的这情况多严重?”
自从自己从军以来,武恒羽遇到了好几次的瘟疫,东华郡一次,浱水之战一次,最后都没有大事,军中毫无影响,然而这次特地来通报,显然是不一般的。
白刃锋看着这位师兄表情很复杂道:“根据各大宗门调查,这次瘟疫的缘由,是与令尊有关。”
“咔嚓!”武恒羽捏碎杯子,凝视着他:“这到底是谁说的。”
白刃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顶着武恒羽煞气实话实说:“望恒宗那儿调查出了证据,乐浪城下方有一个大黄泉,大黄泉与地表的唯一直通地道,一直是令尊派兵把守,不让任何人介入。”
武恒羽给予否认:“望恒宗是在雍州和玉华州的交界地?他们此时未尝不在私通伪昊。”
白刃锋立刻打消了武恒羽的侥幸,道:“大爻那儿镇魔司也给了消息确定,令尊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武恒羽负手而立,如同压抑的风暴,缓缓道:“他们是在欺我父亲身边无人。”
白刃锋:“将军,您还是不用管为好。”
武恒羽扭头凝视着白刃锋,突然道:“师兄,你好像也是在认为我家是作恶一方?”
煞气如同水一样涌来,在武恒羽眼里,自己刚刚为大爻朝廷打下了两州之地,立下汗马功劳;结果事情刚有所了结,就出现了这件事情。
白刃锋收束自己全部灵气,但是剑意仍然在,依旧是挺着胸膛面对武恒羽缓缓道:“将军,朝廷给你分封在了渤地,是希望你莫要沾染这件事。”
武恒羽:“父子一体,我怎能被摘出去?宗门(青华宗)是怎么看的?”
白刃锋缓缓道:“武撼峦将军那儿送来书信,与我宗划清关系。”
武恒羽进入诡异的平静。他让白师兄离开,但白刃锋很清楚,这不是妥协,而是在蓄积不稳定情绪。
白刃锋掐算一下,武家当前在这件事中是大凶,当然在凶中有一缕转机。
白刃锋匆匆向北,朝着北方春燕城而去。他作为送信人,是要把信件送给武氏兄弟。
…兵家和仙家,罕见开始交错了…
武飞这边正在规划春燕城的开春后种植,以及来年防御堡垒节点,以备以此为据点,为未来灭国做准备。
武飞对昊的灭国计划很简单,卡住燕地西部的山岭通道,修建关卡,然后每年出关去突突沙州北面的草原部落,给昊国后方制造麻烦。断掉沙州的马匹供应。打服一部分部落后,收下当狗,然后每年出兵千人部队,带着火炮和仆从军去炸开沙洲关卡,然后入关。
持续三年搞个几次,被捅腚眼的昊国每年秋天就要收缩兵力到北方防守。
哪怕某些年消停了,也要条件反射地预防武小雀南下搞事情了。届时就算昊国常年在北边放上个李牧,也都要面临长平后期,赵国国力不济的困境。
站在城头上,看着原本白茫茫正在消退的场面,武飞不禁感慨,如果此时戍帝还在,大爻内部稳个几年,昊国九成九就会被平了。注:剩下不确定的那一点,是戍帝一家的各种不确定幺蛾子。
武飞对戍帝这一家子评价是:血脉中藏着“富贵险中求,没有险也要硬生创造危险”的基因。
武飞一想到往事就吐槽:自己都碰到好几例了,四百年前那个戾太子炼制丹药,最后被赶到南疆那是一例;十年前渤王不愿被幽禁乱跑是一例;周王也就是现在这皇帝当年把十五路大军给浪一波,也是一例;三年前戍帝亲征也是一例。这样的人,保险再足都不顶用,人家玩的就是心跳。
武飞看着听话干事的武俱往,不由得意:“我家就好,没这么多幺蛾子。”
这时候,天边白刃锋飞过来,面对煞气隔五百米外落下,然后亮出腰牌,前来拜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