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殿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森然寒意。赵威一进殿就跪倒在地，眼泪鼻涕一起来：“陛下......”他声音哽咽，“臣有罪！”
赵威将这段时日收受贿赂的事情和盘托出，却巧妙地包装成为皇帝分忧。
“臣见陛下为钱财所困，心中着急，这才......”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几分试探。
君王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打断了他的话：“用贿赂来孝敬朕？”
“陛下明鉴，江山财宝都归您所有，他们进献，是臣民的本分啊。”赵威连连叩首，额头在地上磕得通红。
见皇帝脸色稍霁，赵威赶紧提到暗阁中还有一批未被盗走的财物。
皇帝派锦衣卫随他前去查看，谁知打开暗阁，里面空空如也。昏暗的烛光下，只有几个空箱子孤零零地摆在那里，连个铜板都没剩下。
赵威差点没站稳，脸色煞白如纸。他颤抖着手摸索着墙壁，仿佛要找出什么机关来。
这可如何是好？前脚刚清点过的财物，后脚就不见了踪影，还当着锦衣卫的面。
“莫非......莫非遇到鬼怪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
这话传到皇帝耳中，让他不由想到了苏瑾。那个神秘莫测的道士，总是能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经过一番调查，三玄观众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苏瑾在茶馆，赵焕在城西，孟忠兄弟在宫中当值，微虚微宁更是一直在附近巷子里给人看相。
唯独赵风下落不明。
但一个重伤之人，又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那么多财物？这个疑问像一团迷雾，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夜色渐深，殿内烛火摇曳。
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他虽对苏瑾藏匿赵风心有不满，但对于江湖中人重情重义的作风，他也能理解。
倒是赵威，他视如父亲的赵威，竟做出这等事来。想到这里，皇帝心中一阵刺痛。
朱景轩的目光落在案几上那份奏折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公公，”帝王掏出一道符咒，声音低沉，“你且上前来。”
赵威忐忑地走上前，双腿微微发抖。
皇帝将灵符拍在他掌心，在月光下凝视着他：“月亮，月亮，请告诉朕，寡人在他眼中有多重要？”
赵威浑身一颤，不知这灵符有何玄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与此同时，三玄观内。
苏瑾放下手中的毛笔，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纱。
“师父，”她转头看向孟忠，“您说赵威会怎么样？”
孟忠摇了摇头：“这就要看陛下的心意了。”
“我倒觉得他活该。”苏瑾撇嘴道，“贪得无厌，早晚要出事。”
孟忠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一阵异样的波动。他抬头望向月亮，眉头微皱：“有人在用术法。”
苏瑾也察觉到了，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月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是陛下。”她轻声说，“他在用我教他的符咒。”
孟忠有些惊讶：“你教了陛下符咒？”
苏瑾点点头：“就是一些简单的。这张符能看透人心，不过......”她顿了顿，“用得好不好，就要看他自己了。”
宫中大殿内，朱景轩缓缓转身：“朕想问问，赵伴伴可是真心待朕？”
皇帝的话音刚落，黄符的力量就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层层剖开赵威的内心。
赵威只觉手中的黄符突然灼热，一股凉意自后脑勺蔓延开来。殿内的烛火摇曳，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无数只手在墙壁上攀爬。
他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仿佛置身于虚无之中。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却又听不真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莫明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殿内香炉中的朱香缓缓升腾，烟雾在空中勾勒出诡异的形状。赵威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那种感觉就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中，四周漆黑一片，却又能感受到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回过神时，他下意识看向皇帝的表情，生怕自己在那恍惚间做了什么失态之事。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强忍着想要擦拭的冲动，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而皇帝却已经看到了赵威的内心：最表层是对皇帝的忠心，再往下是对权势的渴望，而最深处，却全是赵威自己。
朱景轩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目现痛楚。这个他一直视为亚父的人，竟是如此。若换了旁人坐在龙椅上，赵威怕是也会如此谄媚讨好吧。
皇帝面色如常，将手中的黄符收起。那张薄如蝉翼的灵符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赵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展如明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在赵威和皇帝之间来回游移，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方才赵威恍惚的瞬间，他分明看到皇帝的脸色阴沉了几分。那一刻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多年前见过的一场雷雨，电光火石之间，天地都为之变色。
不过等赵威清醒过来，皇帝已经恢复如常，就像是那一瞬间的阴霾从未出现过。展如明在心中暗自盘算，却又不敢表露分毫。
“陛下？”见朱景轩久久不语，赵威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夜深了，你且退下吧。”皇帝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喜怒。
赵威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是恭敬地行礼退下，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渐行渐远。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大地上。
殿内只剩下皇帝和展如明。烛火依旧跳动，投下的影子似乎更加深邃了。
皇帝将黄符放在桌上，目光深邃。月光从窗棂中斜斜照进来，在案几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