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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老道士的摊位,苏瑾在幡布下摆弄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层薄布,露出底下鲜艳的字迹。
“仙童历劫,算命治病,皆算一文!”孟林杨念出声来,眼睛瞪得溜圆,“小师叔,你疯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苏瑾。这可是京城,一文钱连个包子都买不到,更别说算命看病了。
“这是京城,重新开始总得有点竞争力。”苏瑾耸耸肩,语气轻松,“你们要是不想干,可以先去玩。”
微虚还想说什么,苏瑾已经朝她身后示意:“看好红颜,别让她惹事。”
三人回头一看,立刻改变主意,朝红颜跑去:“小师叔,那我们先玩啦!”
苏瑾轻哼一声,一把抓住想溜的苏小灰:“你跑什么?跑得了吗?”
“你看得牢牢的,我往哪儿跑?”苏小灰反问,尾巴不安分地摇晃着。
苏瑾懒得理它,拎着它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吆喝:“算命看病,只要一文钱——”
路人纷纷侧目,有人驻足打量这个年轻的道姑,却又很快收回目光,继续赶路。京城里骗子太多,谁也不愿轻易相信这种便宜得离谱的买卖。
苏瑾不以为意,转进一条住宅区的街巷。这里的房子鳞次栉比,门前种着各式花草,显得格外幽静。她继续吆喝:“断人吉凶,测算前程,只需一文钱——”
街上零星几个闲聊的人好奇地打量她,却都躲避着她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说这么年轻的道姑肯定是个骗子。
苏瑾放慢脚步,木棍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声响。路过一户人家时,她忽然停下:“大姐,你锅里的饭快烧焦了。”
“胡说八道!”门口的妇人不屑地说,“锅才刚上灶,水都没开呢。”
苏瑾摇头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身后传来那妇人的惊叫:“啊呀,米都糊了!”
这一幕恰好被一位正在晒太阳的老妇人看在眼里。她连忙起身,快步追上苏瑾:“道长请留步。”
“大娘有何事?”苏瑾转身,目光温和。
“道长说的一文钱,当真?”老妇人有些迟疑地问。
苏瑾点头:“给你算一卦只要一文,若需贫道施法,另算。”
老妇人犹豫起来,眼神不停在苏瑾年轻的面容和她身上的道袍之间游移。
苏瑾打量着她家的房子。这是一座普通的二进院落,但她的目光却在某些角落多停留了几秒:“这宅子,似乎不太吉利。”
“可不是!”老妇人一拍大腿,眼睛顿时亮了,“道长怎么知道的?”
“夜里常有哭声,起夜时磕磕绊绊?”苏瑾问道。
“正是!”老妇人压低声音,神色紧张,“昨晚我差点摔倒,前两天我儿子也摔了。道长,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瑾掐指一算,眉头微蹙:“确有不祥之物,但得进去看看才知详情。”
“入门收费一文?”老妇人仍有些犹豫。
“是,若算不准分文不取。”
得到这个保证,老妇人这才将她请进门。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花期未到,绿叶繁茂。
“府上尊姓?”苏瑾问道。
“道长不是会算吗?”老妇人反问,语气带着试探。
苏瑾瞥她一眼:“掐指一算你膝下有两子,长子在京为官,小儿虽然学业不佳但很懂事。”
“你打听过?”老妇人警惕起来。
“大娘,这一坊少说百户,我如何打听得过来?况且是你叫住我的。”苏瑾的语气平静而笃定。
老妇人语塞,连忙道:“我夫家姓赵,娘家姓张。”
苏瑾在院中转了一圈,每走一步都若有所思。最后她停在一棵桂花树下,蹙眉道:“奇怪,这宅子风水极好,却为何缠绕着满腔怨念?”
“什么怨气?”李大娘紧张起来,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此怨虽无害人之心,却影响你家气运。”苏瑾的声音低沉,“长此以往,不仅官运受阻,还会让人心生怨怼,夫妻不和,母子生隙。”
“定是那楚峰和晏氏作祟!”李大娘突然怒道,随即讲述了这宅子的往事。
原来这里曾住着一个锦衣卫百户楚峰一家。楚峰病逝后,一个姓陈的校尉看上他的遗孀晏氏。晏氏不从,陈校尉就诬告她与女婿合谋毒死楚峰,最后晏氏和女婿都被处死了。
“道长可有办法驱走这怨气?”李大娘问道,眼中带着期待。
“得先找到楚家的后人。”苏瑾说,“他们的魂魄无处可去,才会留在此地。”
“我记得谁说过他们还在京城......”李大娘拉着苏瑾就去挨家问询。
苏瑾不想听几个老婆子的话,站在巷子口。初春的寒风裹挟着零星雨丝,打湿了她的道袍。远处传来争执声,她循声望去,只见李大娘正和邻居争得面红耳赤。
“谁愿意招惹这些东西?”李大**声音像是要把整条街都掀翻,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还不是他们爹**冤魂缠着不放!整日里在我家门前徘徊,夜里还有哭声,我这心里慌得很!”
苏瑾眯起眼睛,静静地听着。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却纹丝不动。
“道长说了,这些游魂野鬼迷了路,这才在我家不散的。”李大娘继续嚷嚷着,手舞足蹈地比划,“必须让这些孤魂野鬼滚蛋,各回各家!这日子没法过了!”
邻居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苏瑾,那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最后,邻居压低声音道:“李大娘,你可别被人骗了。这年头,骗子可多着呢。”
“骗我?”李大娘挺起胸膛,脸上写满了不屑,“我家儿子可是朝廷命官!谁敢骗到我头上来?”
“朝廷命官怎么了?”邻居冷笑一声,“前些日子工部侍郎不也被人骗了?听说那骗子装神弄鬼,说什么能招财驱邪,结果卷了人家上千两银子就跑了。”
苏瑾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李大娘这样的人,最是难缠,却也最容易对付。越是说她容易上当,她就越要证明自己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