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怔愣,摸着她青丝的手一停。
“谢朕什么?”
裴听月有许多想谢的。
谢他幸好入计,选择爱她。谢他爱人如此深情,又谢他,往后一生都如此陪着她,给她一个家,让她不再孤寂惶然。
倘若不是如此,那她在这深宫之中,她只是活了下来。
可他给了很多。
给她高位,给她权利,给她爱意。
用心浇灌着她,让她一直娇艳盛放,不至孤零枯萎。
倾尽一切,让她成了赢家。
这一刻,裴听月百感交集,落泪含糊不清。
谢沉察觉到她少有的脆弱情绪,半坐了起来,用指腹擦去她的泪珠,“不是谢朕吗?什么都没说,还哭得这么厉害。”
裴听月抓着他的手,说不出来话。
情绪稍缓的时候,执起他的手,在手腕的位置,狠狠咬了下去。
她这口不轻,咬出血印来。
谢沉眉头都没皱。
只在她后背顺着,轻轻安抚着。
裴听月许久才松口,她看着伤处,心疼地问,“疼吗?”
谢沉没有回答,垂眸看着整齐牙印,心口又怦怦跳了起来,他清了清喉咙,问道,“为什么咬?”
裴听月低头又亲亲那里,像是安抚似的,她语焉不详:“是臣妾不好,情绪忽然失控…”
谢沉大手抬起,捏着她的小脸,肃声追问,“不对,告诉朕,为什么咬?”
他能看出,她压根不是情绪失控,而是故意为之。
裴听月被他看的眼神躲避,垂下眸子,“就…就留个印记。”
谢沉放开她,倒在床榻之上朗笑开来。
“哈哈哈…”
倒是裴听月看着他这行径,纳闷问,“做什么?”
谢沉笑了好久才停下,才笃定说,“你好爱我啊。”
裴听月呼吸停了一瞬,坦然承认,“对。”
“不光如此,你也离不开朕了。”谢沉却如此说,他长臂一伸,将裴听月重新拉在怀里箍着,声线低缓而坚定,“给朕留印记,不就是想生生世世都和朕在一起吗?”
不论身份背景,只是他谢沉而已。
那时,他一直不敢问,若是有下一世,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现在怀里这人,亲手给了他答案。
她是愿意的。
想到这里,谢沉整个身心都被愉悦的情绪充盈着。
裴听月咬下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是鬼使神差的行为。
此时被他点出来,她心尖颤了几颤。
是啊,为啥要给他留一个印记,是相守一世不够,万世都要和这人在一起吗?
承认吧。
承认吧。
早就彻底爱上了他,毫无保留,彻底交付了出去。
并且因此,感受到幸福,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
裴听月默然须臾,径直仰头应下,“嗯。”
不同以往,拿那些词含糊不清,而是就此承认。
谢沉心口发烫,以热烈的吻回应她。
此夜,花好月圆。
*
熙宁十四年的时候。
这年开春,裴听月落了不少泪,北疆来信,白色毛茸茸没了。
算下来,自少将军进京途中捡到它,已十四次日月轮转了。
白色毛茸茸也算高寿了。
可是裴听月不舍,第一次尝到刻骨铭心的离别。
谢沉日夜安抚她,慢慢陪她走出悲痛。
这一年,皇子之争愈发激烈。
诸位皇子都封了亲王。
大皇子昱祈封了定王,二皇子昱川封了安王,三皇子昱时封了肃王,而小四则是齐王。
这些年,定王和齐王关系降至冰点,矛盾愈发尖锐激烈,在朝堂上争得不可开交。
小四没参与进去,他去了北疆。
离京那一日,天气晴朗,没有跟旁的宫妃说,只是一大家子在宫门口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