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桀桀桀。”它表示赞同。
皇帝被逗乐了。
白清明：“……”
她以后得跟妙音商量，不能再这么笑了，至少不能当着珠珠的面这么笑，免得带坏了“孩子”。
今夜圣上大悦，他一拍龙椅，“赏！”
“白清明，为医者，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为学者，乃芳兰竟体咏絮之才；为女子，亦是颖悟绝伦秀外慧中！从芸村到京歌，这一路坎坷波折，实是不易。你归京当日就已经脱除白姓氏，也早从族谱除了名，既如此……”
众人瞪大着眼，等皇帝后话。
“朕封你做兰陵郡主，你可愿意？”
白清明恭敬跪下，语气却不卑不亢，“民女谢陛下抬爱，只是渡厄堂……”
“你想开便开，从今日起，朕便是渡厄堂的靠山，朕倒要看看，谁敢在渡厄堂造次！”
萧羡之眉梢一挑，白太颜脸色一沉。
这是点他俩呢，白太颜先前借皎月阁六扇门的势给渡厄堂找了不少麻烦，萧羡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见。
陆栖风衣袖紧了紧，神色愈发冷冽，一股复杂的情绪将他的胸腔塞得满满的。她有靠山了，再也不必来求他了，自然也不会装腔作势地示弱讨好了。
如此甚好，这样她才能靠自己成长起来，有独自面对风雨的能力。
可为什么，那种很久未出现在他身上过的，名为失落的感觉渐渐将他心脏紧紧裹着。
连带着她和他母亲相似的姿态，一同令他不安，这种不安一旦滋生，就愈演愈烈。他不动声色地追逐着她的目光，却又在她回眸时敛去所有神色。
“民女领旨，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白清明头一低，由衷地给萧元磕了一个。
皇帝望着御座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甚是欣慰地笑了笑，继续道，“珠珠，为雀，性情良驯，不娇纵不挑食；为鸦，谦恭有理，善闻音会说话；为宫兽，慧眼识珠可辨善恶。赏！”
众人一愣，这赏什么呢？赏他做这宫中权利最大的小鸟？
众目睽睽下萧元甩出去一块玉牌，大理寺少卿魏展辞眸光一闪，便见小鸟又稳又准地衔住令牌，笑得桀桀桀。
“这里关的都是死囚。”
围观众人抿了抿唇，只觉脊背一阵发寒。都是死囚，眼珠子管够，想吃多少吃多少。
白清明抬起脑袋，朝珠珠招了招手，还不快快谢恩！
小鸟把令牌的挂绳往脖子上一甩，他不飞了，学着白清明的样子往地上一立，两只小爪叉开，黑色的脑袋重重往地上一磕。
白清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愧是她的小鸟，上道。
底下众人大眼瞪小眼，忍住骂人的冲动，啧啧啧，幸亏它只是只鸟，那要是人，还不得给皇帝哄成什么样呢。
白清明小指弹弹珠珠的脑门，他小嘴一扬，“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好！”萧元看上去是真的高兴，一大一小跪在他面前，他抬了抬手，“好珠珠！二位，快快起来！”
皇帝接着说，“林梦，表里如一心直口快，可谓女中豪杰……”
林大人吓了一大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
“林爱卿你先不要云。”
“陛下，孽女不懂事，微臣这就……”
“叫你不要云你便不要云，朕要赏她你还拦着不成！嗯？”
皇帝轻哼一声，随即便是扑面而来的帝王威压，林大人堪堪住了嘴。
“赏黄金玉饰百两，还有，赏她即日入山江学院读书！”
林梦两眼睁大，“真的？”
“君无戏言。朕已下旨，难不成还是诓你的？”
林梦唇角一勾，恭敬磕头，“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席间众人的心情已经难以用复杂来形容了。在大燕，自古便无女子入学堂，林梦千想万想一直吵着要去山江学院，林大人不愿圣上为难，从未提及此事。
这山江学院是皇子或名门望族所出的公子学习读书之处，哪有女子进来的道理。虽然林梦怎么看都没个女子该有的德行，可她到底……是个女子。
“陛下，望陛下三思啊……”
萧元抬手便制止了他们脱口而出的话，“一群废物！”
众人：“……”
“陛下息怒。”
众人战战兢兢不敢再吱声。
“她想去，朕今日就允了。朕已三思过了，朕倒要看看谁还有异议！都道女子不如男，兰陵郡主居于芸山十年，今日才归京，你们一个个斗诗都斗不过她，令朕大失所望！”
“众爱卿若不是废物，不如继续出出题，看能不能难倒这个小你们几十岁的丫头！”
“出啊！”
底下一个个噤若寒蝉。
“兰陵郡主可是女子？你们可要承认自己不如女子？”
林梦回头望向白清明，两人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她极轻极浅地朝她弯了弯唇。哪怕两人之前并不相识，白清明也能轻而易举察觉到她神色中流出的善意，透着钦佩的善意。
之前把白清明拦在殿门前的贵女们一个个变了神色，若林梦能够入学，那她们是不是也可以……
她们第一回，在无外人强迫或说教的情况下，自发地改变了对白清明的看法。
圣上是借白清明的事给女子入学的机会，给林梦机会，给她们机会，给世间女子一个机会。
因为山江学院，也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