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石恒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就连端着茶盏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杨宁见状,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木椅。
示意石恒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可石恒闻言,却毫无领会的意思。
仍旧是一脸木讷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殿下,您......您不是跟末将开玩笑吧,末将迄今为止,统领过人数最多的部队,也只有先锋营的三千人啊。”石恒又惊又喜,咽了咽口水的磕巴道:“您能让末将带兵万人,就已经算是抬举末将了。
至于十万人的部队,那何尝是末将所能及的啊......”
“那石恒将军觉得,当今大乾天下,还有几人能统帅十万人的部队?”
杨宁深吸一口气,冲着面前的石恒问道。
“这.....徐国公算一个,楚王殿下算一个,魏国公......勉强也算一个吧。”
石恒一根一根手指头的掰着。
可杨宁闻言,却大手一挥。
直接冲着面前的石恒摆了摆手:
“你说的这些人,都不算!”
都不算?
石恒闻言。
原本诧异的眼神中,更生出了几分难以置信。
徐国公、魏国公、楚王杨楚,这三个人可是如今大乾军伍中公认的一流统帅。
虽说如今的魏国公已经退居二线了。
但就凭魏国公在军中人人皆知的威望。
以及魏国公在大乾军伍中所建的功绩来说。
即便是现在让魏国公重回前线,拉起一支十万人的部队,绝对不成问题。
余下的徐国公、楚王杨楚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是还奋战在第一线的国公。
一个是三年就平定了西南之乱的藩王。
个顶个都是统兵打仗的好手啊!
“殿下,您......晚上是不是饮酒了?”
听着杨宁的言论,石恒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狐疑之色。
“不是饮酒,是亲眼所见。”
杨宁深吸一口气,完全没有任何避讳的说着。
“亲眼所见?”石恒被杨宁这么一说,脸上的懵逼之色明显更重了几分。
“楚王杨楚的实力,我在皇子军演当中见识过,水平是有的,但是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
杨宁毫不避讳的说着。
字里行间,丝毫没有因为楚王杨楚是他的皇兄。
便有一分一毫的遮掩。
“这......殿下能在皇子军演中击败楚王殿下,只能说明殿下强于楚王,与末将有何相干呢?”
石恒虽然人直率了些,但脑子还是相当灵光的。
“这就足够了。”杨宁故意避开石恒的话不接,而后开口说道:“既然我强于楚王,那就证明我说的要比楚王说的对,我做的要比楚王做得对。
你先前听命于楚王,归服楚王,那是因为他在你之上。
可现在,我在楚王之上,我的话,石将军有何听不得?”
连续饶了几个大弯。
别说石恒了。
就连杨宁自己都险些被饶了进去。
跪在地上的石恒愣了好几秒,明显是大脑过载了。
他缓步上前,眼神中生出几分狐疑之色。
但还是一脸诚恳的发问道:“殿下,所以在你看来,我真的能统帅十万人?”
“两日之后,前往东北就藩,第一战就是辽东解围之战,如今我麾下府兵只剩两万有余,再加上这八千大内禁军。
明日还会有一万精锐陆续赶赴京郊大营,届时我再将虎符交给你。
这加起来,满打满算可战之兵足足四万。
石将军,这些人马就都交给你统帅了。”
杨宁说着,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略带金色的虎符。
这块虎符正是当时便宜父皇给他的。
是能够号令八千禁军的虎符!
“殿下......您,这,这乃是您的嫡系部队,末将不敢接!”
石恒是个在军伍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老兵。
他自然认得虎符的高低贵**。
当他看到杨宁掏出这枚金色虎符的那一刻。
他其实就已经从心里认定了。
杨宁说的全都是真话!
毕竟,一个金色虎符的含金量可是堪比一个侯爵的!
哪怕只是试探,杨宁今日所作所为,也值得他石恒卖命了!
“拿好了。”
杨宁并没有收回手中的金色虎符,反而是将这枚金色虎符直接塞进了石恒的怀中。
石恒的带兵能力堪称一流。
原本三股谁也不服谁的府兵。
在石恒的**之下,现在不仅团结得像一股绳一样。
就连军纪军容都比之前好了数倍有余。
一支有纪律的军队,在这个朝代。
可是要比家财万贯来的更加稀有。
他杨宁要的,就是这样一支有纪律的部队。
只有军纪严明,才能保证与民秋毫无犯。
民心,是他对东北大洗牌的最重要依仗!
就凭石恒这绝顶的带兵能力,他杨宁都绝不会轻视石恒半个眼睛。
“这......殿下,末将......末将叩谢殿下圣恩!”
石恒见状深知不好拒绝,他双手一拱,连忙冲着面前的杨宁立下了军令状:“末将在大乾军伍中打拼了十四年,末将朝中无人,家中无钱,是硬生生从一个小卒子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
末将没读过私塾,不懂得人情世故,楚王殿下麾下的主将都不待见末将,所以才不给末将带兵,末将心知肚明。
不过殿下您放心,两日之后去解辽东城之围,您且看好末将是如何兵贵神速的!
他们不给末将兵带,但其实在末将的脑袋里,每天都有上万个小人激战!
辽东城之围,末将替殿下您一肩挑之!”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明日就将八千禁军一并调到府上,由你先行操练,等后续的万人精锐陆续入营,我自会派人把虎符交给你。”
杨宁说着,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再晚一会儿就是宵禁了。
六皇子府上可没那么多空的客房。
他也不想搂着一个浑身臭汗的大老粗睡觉。
“末将领命。”
石恒双手一拱,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坚毅。
看着石恒夺门而出。
杨宁长叹一口气。
“用一枚金虎符换一个不得志的猛将,怎么算都很值啊。”
与此同时。
东北边关。
辽东城下。
漠北大营外。
完颜金负手而立,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眼神中满是激动。
“军师,你这一招虚张声势还真有奇效。
若是再多围困几日,你说我能否将辽东城直接兵不血刃的夺下?
辽东城就在眼前,却不能攻入,心里真悔!”
一秃头长须的老者闻言,三角眼明显颤抖了几分:
“王子,叫我丞相,别叫我军师。
若是将辽东城多围困几日,确实能做到兵不血刃夺城。
但......难道王子忘了,和大乾阳平侯的约定了吗?
此战我们能分得白银五十万两,就已经不错了。
不出力,不流血,这样的买卖值得做。
若是因王子您的小性子坏了信誉。
那才是真正应该后悔的。”
“军师说得对,听军师的总没错。”完颜金楞呵的一笑,挠了挠头。
“不过......王子也不要太轻信大乾阳平侯,他让我们五日之后撤军,我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咱们不管阳平侯如何安排,再围困三日,三日之后必须撤军。”
秃头军师凝视着夜空中主兵戈的金星,眸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忧虑。
“三日么,据阳平侯所说,大乾这两天会派一些先锋来解围,要让咱们的人迎战一下,军师以为如何?”完颜金眼珠子一转,后知后觉的问道。
“除非是三五百人的建制,一旦敌军破千人,我们直接撤退,我们拿的五十万两白银,只是撑场面的,想要我们出兵作战,那是另外的价格了。”
秃头军师一脸邪魅的说道。
“也好,反正年关将至,完颜兀也不知所踪,提前回漠北过个好年,说不定能让父汗直接把小可汗的名称给我。”完颜兀一脸愣的笑道。
......
翌日。
清晨。
六皇子府的大门破天荒的早早开了。
一辆辆空荡荡的马车不断向外输出。
胖麻子脖颈缠着一圈汗巾,正卖力的吆喝着:
“赶紧赶紧,快些快些。
年关将至,银子粮食都是抢手的玩意。
趁早运回来,免得让流民看了眼红。”
而随着六十多辆马车疾驰而去。
最后一辆马车的速度却显得格外缓慢。
杨宁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眼神中写满了慵懒。
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胖麻子坐上来。
胖麻子闻言心领神会,一个小跳就坐了上去、
紧接着。
胖麻子从怀中掏出了厚厚的一摞账本。
径直递到了杨宁手上。
“殿下你过目,这些就是咱们十家酒楼近三年的所有盈利,算上您上个月初的火锅大计,一共是白银一百五十三万两,额外还有十一万两白银的回扣,小人已经帮您换成金条,放到火炮中一同运走了。”
胖麻子说着,双手一拱的回应道。
“懂事。”杨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粮食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共三十七万担粟米,十九万担麦子,足够您和大军吃上大半年的了。”
胖麻子将一厚摞账本中最底下的那本抽了出来。
径直递到了杨宁手上。
杨宁翻看片刻,满意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片刻清闲。
可随着无数成箱的银两、成担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被运往六皇子府。
这件事最终还是被一些居心叵测的御史,写成了奏折,上报给了正在上早朝的大乾皇帝。
不多时。
养心殿内。
大乾皇帝长叹一口气,略显无奈道:“你们这些御史,还真是鸡蛋里挑骨头,户部侍郎陆千贪墨百万无人管。
朕的儿子马上就要就藩了,囤点白银和粮食怎么了?
去东北就藩,又不是享乐,朕还巴不得让他多带一些呢!”
“可是......陛下,监国殿下的物资,带的着实有些太多了。”
御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手中统计的账本递了上去:
“陛下,您看看吧,光是现银这一项,就已经远超今年国库的盈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