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个屁。”
杨宁剑眉一紧,语气明显生出了几分怒色。
“我给你的任务,就是让你以文人身份,暂监东宫的小文渊阁,你去了东北能干什么?
你想给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漠北蛮子讲诗词歌赋?”
杨宁继续说道,脸色随之涨红。
“殿下,小人不是不听从殿下您的安排,东北边关和漠北集团无论是从地形上来说,还是从势力上来看,都是呈现犬牙交错之势的。”
姜南风闻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是一本正经的给杨宁讲解了起来:“若是没有熟人领路,在东北很可能迷路,毕竟东北的情况不同于其他边境。
一步错,可能就会导致全盘皆输。
而且,殿下您不是不知道,东北边境的局势极为复杂。
光是大乾内部的派系就多如牛毛。
等您到了东北就藩,就算他们会给您派出人马指导。
可其究竟安的什么心,谁也说不清楚。
可小人不同,小人受殿下救命之恩。
虽有几分薄才,但仍受殿下重用。
小人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所以,哪怕是让小人到东北给殿下当个向导,也要比外人来的强!”
听闻此言。
杨宁深吸一口气。
他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复杂之意。
他本是想在京城和东北,都分别留一些得力的亲信。
到时候双方沟通、汇合起来,也都更为轻松。
如今,再刨去姜南风。
在京城中能为自己所用的,便只有三个人了。
其一是管家胖麻子,其二是东宫内阁杜润,其三是工部黄尚书。
如果非要再加上一个,其四就是自己的岳丈徐国公。
用区区四根手指,是掰不过外戚集团的手腕的。
但话说回来。
东北的情况复杂,丝毫不弱于群狼环顾的京城。
若是在东北栽了跟头,想要再爬起来,恐怕连个能拉自己一把的人都没有。
步步谨慎,步步盘算,也是必然。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杨宁明显松了口,而后冲着面前的姜南风淡淡说道:“但有一点我要先跟你说好。
东北边关不比京城,那儿与漠北的态势犬牙交错,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你一旦被漠北蛮子发现,以你现在的身份,极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小人不怕。”姜南风双手一拱,眸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将坚毅之色。
杨宁见状,深吸一口气,而后拍了拍姜南风的肩膀说道:“东北藩地不需要文渊阁,你就先与渭祖一起,在营中当个军师吧。”
“叩谢殿下隆恩,小人领命。”
姜南风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冲杨宁拜了下去。
杨宁见状摆了摆手,而后将一张羊皮卷轴掏了出来。
当着姜南风和徐渭祖的面儿摊开羊皮卷轴。
卷轴上赫然是十几个将领的姓名。
不曾与军伍有联系的姜南风见此,是一脸懵逼。
而家父徐国公的徐渭祖见状,却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殿下,这些人不都是楚王殿下借给你的参将将领吗?”
徐渭祖好奇的发问道。
“楚王借给殿下的?”姜南风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
“不错,我准备让这些将领,各帅六百土司骑兵,发往东北边关驰援前线。”
杨宁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
“这里是十六名参将,每人帅六百土司骑兵,那可就是一万人啊!”
徐渭祖闻言,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
“殿下要派一万人驰援东北前线?这未免太多了吧。”
姜南风闻言,眼神中也闪过一丝错愕。
杨宁见状,没有细细的解释,而是直接将名单交给了二人:“把这份名单交给兵部审核,然后让户部、兵部、三皇子把军饷的银票尽快送到我府上。
银票到位,大军即刻开拔!”
徐渭祖、姜南风二人闻言,双手一拱,不再过问。
杨宁想要做的事,虽然大多时候都会出人意料。
但杨宁所做的每一件事,最后都会得到不菲的收益。
这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
就算别人不信。
姜南风和徐渭祖二人,仍旧是杨宁坚实的信徒。
说着。
二人便冲着杨宁双手一拱。
匆匆离开了六皇子府。
而随着二人的离开。
户部、兵部、三皇子府的银票全都陆续的送了过来。
这次杨宁的提议,可谓是将这三家放在火上烤了。
有了大乾皇帝的授意和授权。
就算户部、兵部、畜生老三不想出这份儿钱。
也要硬着头皮顶上去。
这一天过的飞快。
门口的马车堆了一百余辆。
胖麻子手中的账本都快翻烂了,只为找到丢失的四枚箭矢。
六皇子府上往来的宾客也是出奇的多。
有人是来拜会杨宁,有人是来向杨宁告别。
更有甚者,例如纨绔子弟陆一等人,生怕杨宁离开京城之后他们就要重新回到挨揍的状态。
都哭着喊着要杨宁带他们一起去东北边关就藩。
杨宁深知,这些留守京城的纨绔子弟。
看似只是一群吃喝玩乐的官二代。
实则却是便宜父皇控制百官的一道把柄。
可那陆一的家产已经被抄没。
除了户部侍郎陆千早早就藏在府外的二十根金条,以及京中的三院大房之外。
“什么”都没给纨绔子弟陆一留下。
这也导致,陆一说死说活都要跟着杨宁去东北就藩。
在陆一看来,留在没有杨宁罩的京城,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但户部侍郎陆千对便宜父皇尤为重要。
便宜父皇之所以有意将他的儿子陆一留在京城。
为的就是从侧面敲打陆千,告诉陆千好好活着,别想寻死觅活的。
而为了稳住陆一。
杨宁也是废了不少功夫。
谈心谈了半个时辰。
最后才以收取陆一九根金条收尾。
算是当做陆一的保护费。
为此,杨宁还特地派人通知了杜润,要时刻盯着陆一。
对杨宁来说,这个陆一原本不需要管。
但一方面是为了给便宜父皇行方便。
另一方面,则是替前身把陆一的人情账还上。
这么多年,前身可没少吃陆家的大米。
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还人情。
就将前身在这世上最后一道人情还上吧!
随着夜幕降临。
一百二十余辆满载兵器装备的马车驶去。
原本充盈的地下军火库,也伴随着夕阳完成了他的使命。
“殿下,一万府兵已经由那十六位参将带出去了。”
徐渭祖和姜南风回到六皇子府。
冲着在院中品茶的杨宁说道。
“不错,那十六位参将所带,可都是土司骑兵?”
杨宁深吸一口气,语气略带质问道。
“回禀殿下,正是如此。”
徐渭祖、姜南风二人双手一拱。
杨宁闻言,嘴角微微一挑:“不错,你们今晚就先在我府上住下吧,明日一早我还要带你们去收钱收粮。”
“是。”徐渭祖和姜南风二人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便顾自的退了下去。
他们在杨宁的六皇子府上都有自己的卧榻。
是杨宁专门给他们收拾出来的屋子。
而见大功告成。
杨宁也放下了手中茶盏而后缓缓起身。
他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夜空,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释然。
“西南土司的万人部队我已派往前线,楚王杨楚安插在我这儿的地雷,基本上是哑火了。
还有不到二十四个时辰,就藩之日到来,我定要亲手打下一场胜仗,为大哥报仇!”
咚咚咚!
就在杨宁感伤之际。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传来。
瞬间打断了杨宁的思绪。
一旁的胖麻子见状不敢耽搁。
连忙跑到府门前,大手一挥,直接拉开了府门。
杨宁闻言,也是连忙转头向门口望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意外都要提防。
下一秒。
一个浑身披甲的大汉,直接一个滑跪窜到了杨宁的面前。
他双手一拱,用最强硬的语气说着最软的话。
“殿下,东北边关战事正酣,您派一万府兵驰援,末将发自内心的佩服您,可是您为何不让我领兵出击啊?”
这披甲大汉一边激动的说着,一边抬起了脑袋。
借着微弱的月光,杨宁这才看清。
这披甲大汉不是别人,正是石恒将军。
“大兵团作战,本就应该由一将统帅,您派出十六个参将分领一万大军,这一万大军分了流根本就形不成气候。”石恒将军见杨宁没有开口,便继续追问道:“莫不是末将在哪儿得罪了殿下您,您这才不让末将领军先锋入东北?
您难道忘了?末将本就是先锋大将啊!”
听闻此言。
杨宁连忙伸手将石恒将军扶起。
要知道,石恒将军虽然是楚王杨楚给自己的。
但经过杨宁的“背调”后发现。
石恒在楚王杨楚的阵营当中并不能得到重用。
甚至连打一场像样的仗,对石恒来说都是相当困难的。
作为十年军伍的一个老将,石恒甚至连一支属于自己的亲信部队都没有。
主要是因为石恒正直过了头,坦率过了度。
这才遭到楚王杨楚的弃用,这也是为什么。
石恒将军会被楚王杨楚派到自己的府上做府兵统帅。
石恒不算是楚王杨楚的人。
这就是杨宁留下石恒,而没有将石恒送到东北的原因。
“石恒将军,快起来。”
杨宁伸手拉石恒,可石恒却仍旧跪在地上,丝毫不给面子。
或许正是这份犟劲,才让楚王杨楚决定舍弃石恒这员大将的吧。
杨宁心中想着。
旋即,石恒又开口说道:“殿下若是嫌弃末将,末将就解甲归田,殿下不必做这些面子活!”
“石将军有脾气,有能耐,甚得我心。”杨宁见状,知道石恒是吃软不吃硬的。
“既然末将不差,殿下为何如此?”石恒追问道。
杨宁闻言淡然一笑。
而后他将一盏茶端到了石恒面前,继续说道:“因为我想让你做的,不是万人的将领,而是十万人的统帅!
我需要一个权御三军的将军,需要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
这个人,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