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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深邃的眼眸骤然变冷,神情不悦地瞥向冷卿尹。
冷卿尹也回以一个“跳梁小丑”的轻蔑眼神,随后不再理会,转而为自己的舅兄向厅内的文官一派致歉。
“诸位请勿担忧,艾朗虽已退休,但其在燕京的势力并未减弱,此次应该是从哪里得到了风声,才会在刚回朝堂时就紧盯恩科。宣平侯因丧子之痛,才口不择言,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因此改变。”
此言落下,下方的文官便气愤拂袖落座,开始埋怨。
“艾相虽老,但在朝堂的影响力却从未削弱,若非谢家急于求成支持垣王,又怎会被皇上拔除。”
“说到底,此事还不是因齐远侯之子而起,想被妻家扶持,竟招惹两家女子,两者相争,最后拖累整个家族,让我等少了两大助力。”
言罢,众文官纷纷怒瞪向沾花惹草的苏祈安。
苏祈安面色阴沉地转头,朝向上头的两位道:“宋伯,冷伯,如今谢晚凝已怀垣王之子,我也与谢家余党取得了联系,他们会全力支持我们。”
冷卿尹微微颔首,目光意味深长地掠过晟景战,嘱咐道:“好生护着,此人腹中之子将会是底牌之一。”
晟景战听到此言,不由得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我皇兄早已将我侄子府中有孕的女子除去,你们还妄想用谢晚凝腹中的一团肉来威胁我皇兄,实在是可笑至极。”
冷卿尹不耐地睨向他,直言不讳地警告道:“虞王殿下,直至今日,我等都未瞧见你身上的价值,若你还想坐享其成,那我等就会另择他人扶持。”
晟景战瞳孔一缩,面上怒意立现,带着火气死死盯着上头之人,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们放心,本王已与陈渡大将军交涉,届时他会率领陈家军将燕京十余里围得一泄不通,我皇兄休想调兵支援。”
然这句话只迎来冷卿尹的嘲讽:“此雪要下近一月,厮以为外头的人还进得了燕京?”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那座宅子的大门被重重地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晟景战注视着那紧闭的大门,眸色晦暗不明,连睫毛凝上霜花也毫不在意。
这时,他的属下匆匆赶来,急忙撑开一把伞,为他遮挡住漫天的飞雪。
属下小心翼翼地劝说:“主子莫气,他们……”
“哼,都是本王手里的棋子罢了,本王的兵已达何处?”晟景战冷声打断。
“他们已在燕京百里外驻扎,随时听候主子调遣。”属下赶忙回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晟景战嘴角泛起一抹满意的笑,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转身登上马车,没入大雪之中。
燕京的风云似因艾朗的到来又搅动一分。
而恩科的考生已在贡院里胆战心惊的过了一日。
夜幕初降之时,依然有阵阵惨叫声与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四周传来,还夹杂着一下又一下敲打地面的声音,冲击着考生脆弱的心境。
暖黄色的光晕在积雪斑驳的青砖路上摇曳,随着敲击声,在五排七号舍前停了下来。
仇玄知侧眸瞟了一眼这与众不同的昏暗号舍,失笑地摇了摇头,对着身旁被他劝着出来巡视的艾相轻声道:“艾相,此子已经睡去,莫看了。”
“心性不错!”艾相淡淡夸了一句。
仇玄知赞同地浅浅一笑,再次往号舍里瞧去,恰逢里头的学子在厚重的被褥里转身,露出林玉瓒带着红晕的熟睡面庞。
敲击声再度响起,他将悄然浮现的轻视敛下,撑着伞随着老大人继续前行。
待行至第八排时,空气中竟弥漫着浓烈的羊肉香还穿插着辛辣的气息,刺激着他的味蕾。
艾朗也被此气味所吸引,他来到八排十一号舍前,便见一学子披着厚被,蹲在地上吃着热气腾腾的肉丝面。
艾朗微微点头,赞道:“胃口不错。”
王诚闻声转过头,只瞧见红色衣摆伴着敲击声缓缓离去。
与此同时,还有细微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来。
“这个考生竟吃这重口的面条,也不怕考卷沾染气味,惹大人不喜。”
“与你无关。”
“艾相说得是。”
王诚漫不经心地扬了下眉,接着往炭盆上的锅子里加料,那滋滋的锅中散发出**的香气,馋哭周围的“小朋友”。
夜色愈发浓重,寒风在号舍间穿梭,不少考生依旧端坐在木板前或苦思冥想,或 奋笔疾书。
冷书屿亦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与众不同,正闭目假寐,身前也只放着一张写着考题的宣纸,并无他物。
敲击青石板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不疾不徐地向他所在的号舍靠近。
他缓缓睁开眼眸, 便见身披红色鹤服的老人拄着拐,从他号舍前经过。
仇玄知适时地劝道:“艾相,这天色已晚,您的身体要紧,咱们还是回明远楼吧!”
艾相?
艾朗?
原来是他!
冷书屿心中划过一丝明悟,开始看向题目。
而艾朗顿下脚步,眼里闪过一丝讥讽,目光随意的扫过四周的号舍,徐徐点头,拄着拐杖原路返回。
随着敲击声渐渐消失,整个贡院再次陷入一片静谧。
然令人始料未及,翌日刚入辰时,贡院内便响起两道声响,让原本紧张的气氛转为紧迫。
只听一道细微的铃铛声响起,高昂的禀报声随之而来。
“五排七号交卷。”
此话刚落,另一排也响起了禀报声“八排十一号交卷。”
这两道声音在贡院上空回荡,经久不散,引得不少考生哗然,低声自语。
冷书屿打底稿的手悬在空中,墨汁瞬时滴落,毁掉一篇好文章,他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竟真得有人提前交卷?”
“此二人是疯了吗?这才堪堪过了一日。”
“......”
号舍内传出了众多震惊的声音,以至于看守的侍卫不得不发声震慑:“不得喧哗,否则取消恩科资格。”
贡院重归安静,而始作俑者的两人已经将答卷悉数上交,在侍卫的监视下,踏着积雪向贡院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