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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的骑兵对决已到了最惨烈的时刻。
明军铁骑伤亡过半,活着的也大多带伤,断臂的用牙齿咬着刀缰,瞎眼的拽着同伴的马尾巴,三眼铳的**即将告罄,火铳手们便抡起空铳砸向敌军,铁管砸碎颅骨的闷响与骨骼碎裂的脆响混作一团。
他们放弃了阵型,凭着一股血勇与波斯骑兵绞杀在一起,马刀劈砍在铁甲上迸出火星,却往往只留下一道白痕,反被对方的重剑连人带刀劈成两半,红白色的浆液溅在马背上,顺着鬃毛往下淌,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一名明军把总刚用马刀劈开一名波斯骑兵的咽喉,对方喷涌的热血灌了他满脸,还未及抹去,斜刺里劈来的重剑已削掉他的半边脑袋。
天灵盖连着半张脸飞落在地,露出里面蠕动的脑髓与森白的额骨,可他剩下的一只眼睛依旧圆睁,瞳孔里映着波斯骑兵的身影,握着马刀的右手猛地挥出,刀刃深深砍进战**后腿。
战马痛嘶着人立,前蹄腾空时狠狠砸在把总胸口,肋骨断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紧接着整个身体轰然倒下,将把总与尚未坠**波斯骑兵一同压在身下。
铁甲与血肉挤压的声响里,能听到把总模糊的嘶吼,那声音从被压扁的喉咙里挤出,混着血沫与碎骨的摩擦声,像破风箱般嗬嗬作响。
他的半截身子被马腹压住,内脏从腹腔的破口处挤出来,糊在滚烫的铁甲上,却仍用仅剩的手臂死死攥着波斯骑兵的靴筒,指甲抠进对方的皮肉,直到波斯骑兵的重剑从马腹下刺来,穿透他的心脏,那只圆睁的眼睛才缓缓失去神采,可手指依旧嵌在对方的皮肉里,像生了根的铁钩。
旁边的厮杀更显狰狞。
一名明军骑兵的马腿被波斯骑枪刺穿,战马跪倒时,他被甩向空中,下落的瞬间,数柄重剑同时劈中他的身体,躯干裂成数块,带着内脏的断肢飞落在地,砸在正在缠斗的士兵脸上。一名波斯骑兵的头盔被明军火铳砸烂,脑浆溅在马鬃上,他却依旧举剑劈砍,直到明军的马刀从他腋下刺入,搅碎了他的肺叶,血沫顺着嘴角涌出,才从马背上栽落,被后续的马蹄碾成一滩肉泥。
明军的阵线越来越薄,活着的士兵被波斯骑兵分割包围,每一处都在上演着以命换命的搏杀。
一名断了手的骑兵用牙齿咬着马刀,扑向波斯骑兵的脖颈,刀刃切开对方喉咙的同时,自己的后背也被骑枪贯穿,他死死咬住对方的动脉,直到两人的血都流干,尸体还保持着咬合的姿势。
沙地上的血已经积成了没过马蹄的血洼,踩上去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混着碎骨、毛发与肠管,粘稠得像一锅熬烂的肉粥。
最外围的波斯骑兵开始放箭,箭矢穿透明军的皮甲,在后背炸出带着碎骨的血洞。
一名中箭的明军骑兵调转马头,朝着箭雨最密集处冲去,胸前又中数箭,却依旧嘶吼着挥刀砍倒两名波斯兵,最终力竭坠马,被乱箭射成刺猬,箭杆上挂着的碎肉随着风轻轻晃动。
这场绞杀已无关战术,只剩最原始的血腥与疯狂。
明军铁骑的尸体堆叠如山,有的被战马踩得扁平,像摊在地上的烂肉;有的被重剑劈成数段,残肢挂在波斯骑兵的铁甲上,随着冲锋晃荡;还有的被自己人的火铳误伤,半个脑袋不翼而飞,身体却还在马背上颠簸。
而波斯骑兵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沙地上遍布着铁甲碎片与战**尸骸,有的战马被明军的马刀割断喉咙,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池;有的波斯兵被三眼铳的**击中面门,整张脸被炸得稀烂,头盔里灌满了红白色的浆液。
夕阳的余晖透过漫天血雾,将战场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明军把总的尸体还被压在马下,那只圆睁的眼睛望着城头,仿佛在看最后一面明旗缓缓倒下,而他模糊的嘶吼,早已被更密集的惨叫与铁器碰撞声吞没,消散在充斥着血腥与焦臭的风里。
李文忠见状意识到了这些波斯重装骑兵的棘手,当即下令改变战术,银枪指向西北方的戈壁沟壑,嘶吼道:“变阵!钻夹缝!”
身为大明王朝最为优秀的传奇将领,李文忠执掌骑兵可谓娴熟无比。他太清楚重甲骑兵的软肋——机动性差,转向迟缓,一旦陷入复杂地形便如困兽。
此刻望着波斯铁骑组成的钢铁洪流,他敏锐地意识到不能跟这些裹着铁甲的硬骨头硬碰硬,唯有将其诱入预设的沟壑地带,才能撕开缺口。
好在他来之前就留下了后手,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左翼随我走!右翼绕后!中路放火铳阻滞!”李文忠的吼声穿透厮杀声,银枪在空中划出弧线。
残存的明军铁骑立刻领会意图,伤兵们咬着牙调转马头,马槊与断刀在夕阳下闪着决绝的光。
左翼骑兵跟着李文忠冲向戈壁深处,马蹄踏过碎石与枯骨,在沙地上扬起烟尘;右翼骑兵则借着波斯铁骑的冲锋惯性,贴着他们的侧后方迂回,马刀专砍战**后腿肌腱,血箭从马腿处喷射而出,受惊的战马带着铁甲兵撞向同伴,阵型瞬间出现紊乱。
中路的火铳手抓住时机,匍匐在沙坑里扣动扳机,**专挑波斯骑兵的腋窝、咽喉等铁甲缝隙。
一名波斯千夫长刚要挥剑劈砍,**已穿透他的脖颈,血沫从喉管喷涌而出,他从马背上栽落时,重剑还死死嵌在马镫里,拖得战马踉跄倒地,被后续的铁骑踩成肉泥。
波斯骑兵的冲锋势头果然受阻。
塔什在阵中怒吼,重剑劈翻两名试图绕后的明军骑兵,却眼睁睁看着李文忠的左翼钻进了沟壑纵横的戈壁。
那些沟壑是常年风沙冲刷出的裂缝,最宽处仅容两马并行,窄处更是只能单人通过,波斯铁骑的重甲在里面根本无法展开,骑枪在狭窄空间里成了累赘,反不如明军的短刀灵活。
“追!给我碾碎他们!”塔什红着眼下令,可当先的波斯骑兵刚冲进主沟壑,就被两侧岩壁上滚落的巨石砸中。
明军早有准备,伤兵们攀在岩壁上,残肢断手抠着岩缝里的碎石,用断矛、断刀甚至牙齿撬动那些嵌在土里的巨石。数百斤重的石块带着风声砸下,正砸在波斯骑兵的铁甲上,发出闷雷般的巨响,铁甲瞬间凹陷变形,像被踩扁的铁皮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