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丝萝,只图钱帛 第97章 窈窈,这三年过得很辛苦吧

李聿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声音颤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她不是孩子的父亲,那谁是?”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顾窈的眼睛,生怕错过一秒她的表情。

顾窈也在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仿佛蕴**千言万语。

李聿原本躁动的心脏平静了,如同汹涌的海浪遇到了和煦的春风,一点点被抚平。

马车停在门口,李聿刚掀开帘子,就看到知遥抱着顾狗蛋等在门口。

小奶团儿一见他们回来,就挣扎着从知遥怀里跳了下来,蹬着小短腿朝他们跑过来。

李聿跳下马车,蹲下身子想抱他,刚伸出手,又想到之前对他的疾言厉色,一时间僵在原地。

顾狗蛋歪头,黑黑的大眼睛眨了眨,下一秒主动贴了上去。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脖颈蹭了蹭。

李聿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顾狗蛋抱起来,像是怕弄坏一件珍贵的瓷器。

小家伙在他怀里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随后伸出小手拽住了李聿的衣领。

顾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发热,轻声道:“离开侯府的时候,他已经有三个月了。”

李聿浑身一颤,单手抱着顾狗蛋起身,另一只手牵起顾窈,在嘴边轻轻呵了口气。

“回家,我们回家说。”

李聿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顾狗蛋似乎听懂了什么,抬起头冲着他甜甜一笑,那笑容纯净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进了屋,李聿一手抱着顾狗蛋,一手将顾窈抱坐在腿上。

纵然顾狗蛋只是个两岁半全然懵懂的小孩子,但是在他面前和李聿这样亲热,顾窈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怔了怔。

李聿收紧手臂,又将人往怀里箍了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温柔:

“窈窈,这三年,过得很辛苦是不是?”

顾窈脊背微僵,突然觉得嗓子干涩得厉害。

李聿的手掌搭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没事,时间还长,慢慢说给我听,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想知道。”

顾窈的喉头哽了下,打开了乱七八糟的话匣子。

三年的经历仿佛一个个碎片,捡起什么就讲什么,从她一开始吐得昏天黑地,说到快生的时候夜里翻来覆去的腰痛。

从最初面对小小一团时的手足无措,到逐渐掌握技巧后的从容不迫。

“他昼夜颠倒,我也整夜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我都怕自己快成秃子了。”

“奶水不好,出不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竟比生孩子还疼,一直发热,又不能吃药。”

“哦对了,一岁半的时候他受了寒,我整夜一直探他的鼻息,简直怕死了。”

顾窈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的。

“我简直是最不称职的娘亲了,一岁的时候就没看住他,有一次他从床上摔下来,现在手心还有一块青。”

“学走路的时候我松手太快,害他摔到牛屎里面了,臭得我都不想要他了。”

“哦对了,有一次吃了我没煮熟的菜,我们两个一起又拉又吐……”

顾窈揉揉眼眶,低头蹭一蹭儿子的小脸,声音微微颤抖:“狗蛋很乖,他从小就懂事,好像知道我一个人撑得很辛苦,几乎很少哭闹。”

李聿的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窈窈,你做得很好,很厉害……还有吗?”

顾窈从天光大亮说到暮色四合,又从华灯初上说到晨光微熹,仿佛要把积攒了三年的话都在这一天说完。

中间顾狗蛋被知遥抱出去两次,喂了饭又送回来,现在正睡得香甜。

李聿把她搂在怀里,没有一点不耐烦,哄着她,一次次吻去她的泪水。

天快亮时,李聿已经数不清给她喂了几杯水,顾窈终于停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压抑了三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李聿没有打断她,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宣泄,他的手掌始终稳稳地抚着她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顾窈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聿:“我是不是太狼狈了?”

“你有我,狼狈一点也没关系,”李聿温柔地亲了亲她红肿的眼缝,“这三年,为什么一次都没来找过我?”

为什么没有去找他呢?当初离开,除了怕毁掉李聿的仕途和人生,其实还有一个很自私的原因。

她怕李聿的感情只是一时兴起,当**褪去,会后悔自己娶了一个罪臣之女,指责她对自己的仕途毫无助力。

她不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与其走到相看两厌,还不如在他最爱自己的时候离开。

顾窈声音有些沙哑,“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怕你身边已经有了新人,我怕……怕你不认孩子,又怕你认了孩子又不要我。”

李聿长出一口气,怎么会呢,就是最恨她的那些日子,他想得最多的也是该怎么把她绑回来,怎么把她锁在身边。

甚至在明知她已经嫁人生子,夫妻恩爱的情况下,一心想着怎么拆散她的家庭。

“没有任何人,只有你,从来都只有你,窈窈。”

李聿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只有你。”又抓她的手往下,“这里也是。”

顾窈只觉得双颊发烫,热意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燥热难耐。

李聿捧着她的脸吻下去,冰凉的指尖不断探索着她的温度,将人压在榻上。

顾窈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眸子湿漉漉地看着他,“还没说你的事,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

其实李聿自己也不知道。

这三年,他白天在朝堂上和人钩心斗角,机关算尽,一回到家心里就浑浑噩噩,有一次遇袭,晃神中差点让人削掉一只手臂。

但是这些李聿并不打算告诉她,只轻笑道:“你确定要听吗?可能会很无趣。”

顾窈重重点头,“要听。”

李聿只能挑了几件有趣的讲,“有一次和左相政见不合,气得往咱们家门口撒狗血,我找叫花子脸泼了他一个月的粪水。”

“国库空虚,前线打仗,圣上号召捐款,几个皇叔都不配合,我跟圣上气不过,半夜跑到他们家里偷银票,临走的时候还把他们的发财树都浇死了。”

顾窈笑出声,李聿又道:“嗯……你走的第一年,大皇子为了在我这里安插眼线,寻了个和你八分像的姑娘送来。”

顾窈红肿的眼睛睁大了点,兴冲冲道:“然后呢?你收下了吗?”

李聿挑眉,“收下了。”

顾窈一脸期待,“那是你先被她的美人心计骗到情报,还是她先发现自己是替身伤心欲绝?这可比话本子好看多了。”

李聿盯着她看了好久,气得咬牙,“你就一点不吃醋?”

顾窈心虚一瞬,又真挚道:“你……你不都说了只有我一个人,我当然是信你的……后来呢?”

李聿不理他,顾窈无法,凑过去挠了挠他的下巴,哄道:“说说嘛,说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