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618章 由龙子为师献宗 原佛宗禅师露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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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见山外

蒋三爷照旧冲锋在前,他从费天勤那处得来的飞剑不过粗粗炼化、一身丹元亦未转化许多,却照旧能压得悦见山一冒死出来的羽衣上修难得支应。

便连那只巴掌大小的通明剑猿,亦能安稳落在蒋青肩上片风不侵。倒是令得阵内阵外两家金丹都不禁出声惊叹;

此役由费家主持,袁二立不得大纛,只将一面牙旗竖起,居中指挥。

解意上修制成的三阶灵傀现下已经被几名丹主的临死反扑弄得残破非常,也不晓得此役过后还能不能再用。

三阶签军符到底珍稀非常,若是不得用了,那于重明宗而言便就是又少了一金丹坐镇;

叶正文与康大掌门立在一路,他现下已参与不得这等阵仗了,便连留守宗门的差遣,亦被段安乐等后生晚辈接了过去。

是以此役过来,大抵也只能起些安抚军心之用。

康大掌门漠然看着众家弟子领着附庸、义从在前厮杀。

阵前灵雾被血沫染得愈发浑浊,似是连日光都透不进半分。

蒋三爷的飞剑在阵中穿梭,看不出来半点新晋上修的生涩,那羽衣上修刚捏诀召出灵盾,肩头通明剑猿鸣啼一声,蒋青似是得了提醒,混元镇霄须臾而成、剑锋倏然一亮,

“噗”地刺穿灵盾,那羽衣上修身子即就被钉在了断柱上头,如不是不顾血肉身躯、自己生生用法体将剑锋挤了出来,下一剑再挨实了,真就难留命在。

侯劲上修一系的金丹见了皆都惊怒,手头却仍不得空,惊叹声刚出口,就被新的厮杀声吞没。

袁二握着牙旗的手青筋暴起,三阶灵傀左臂已断,胸口裂痕渗着黑血,却仍用右臂将扑来的丹主拦腰撞飞。

这些丹主此时舍了手头门人弟子性命,尽都冒死要先来斩袁晋这主阵之人,足见得是如何忌惮。

牙旗下头的护军结阵拦下来其中大半,独一名悦见山丹主本事出众、趁机绕后,灵刀劈在灵傀腰间,“咔嚓”一声,灵傀腰间即就又添一道深痕。

袁晋身侧还有数位随扈的假丹丹主,怎料刚顶上去,即就被从阵中破口涌来的灿亮灵矢洞穿躯干、消了性命。

这灵矢可不是外强中干的货色,只这么一轮箭雨投来,不单是袁晋身周涌来的数位丹主散作齑粉,便连这中间的军阵,不分敌我、亦是尽都破灭。

这又浓了一分的血腥味道令得叶正文面色严峻起来,本是焦心十分,值这时候,袁晋身前却又冒出来一持戟修士,只三两下工夫,即就划开一片灵矢,将急袭袁晋的悦见山丹主斩落下来。

“袁不文老当益壮啊。”

叶正文才赞一声,那头袁不文剑眉一竖,将戟锋上头的赤血抖落一阵过后,方才发声冷笑:“当真废物,若是老夫生在元婴宗门,如何还能结不得丹?!”

康大宝看得连连点头,自他投桃报李、反授过袁不文一番《木府星君执戟郎授兵法》真义过后,这老修实力却又有长足进步。

当年岳、袁二位顶尖假丹从来都是被人相提并论,可袁不文实则确要挨上一头。但若是如今再看,岳檩或已都比不得这位老朋友了。

“惜的是道途已断.”

也就在康大掌门轻呼落下时候,袁不文援过袁晋过后亦未有停下步子,与着三阶灵傀一路,一时竟是将来袭的丹主们压得难以喘息。

此时本是僵持时候,悦见山主事之人难得选处破局、却被横空出世的袁不文出来打破,足以能令得一直关切此处的悦见山上修侧目了。

那焦姓上修踩着紫靴从阵中出来,身上宝光流转不停,似是生怕人不晓得他是元婴弟子。他这张扬性子,便连从掠过对面假丹时候都懒得随手这宰了,自是要先寻袁不文晦气。

值这时候,袁不文面上才闪过一丝犹疑之色,康大掌门在一旁倒也看得清楚,只朝着身旁的不色轻声言道:“或要请前辈相帮。”

后者迟疑片刻,似是在脑子里头过了千百个念头,最后却还是招呼了手下几位丹主,一同迎了上去。

不过康大宝也未见得这老熟人大发神威,只看得他被那焦姓金丹逼得险象环生,最后却还需得包括袁不文在内的一众丹主相护,这才能勉强支应过来。

按说只看焦姓金丹那身行头,便算不色下场,难得支应却也该在意料之中。

然这景象却令得康大掌门愈发奇怪起来,“这和尚怎么于此时候还在藏拙?!”他目力不差,自是能觉出来这老僧本事不差,不该是如此丑态。

这一幕自也难逃过费天勤的眼睛,这老鸟正待遣身边人去催不色卖力,可就在此时候,识海却就倏然冒出一莲台卍轮印盖来。

登时激得它锐目圆睁、惊疑过后、再无动作。

只是待得它再看向不色时候,目中那居高临下的味道已然尽去,却有着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这异样它自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翎羽一点,劝住要去催令的费家丹主,竭力将心思尽都放在战阵之中。

康大宝固然诧异,但到底不色不归他直管、且后者到底将这焦姓金丹纠住了,而今悦见山中内讧未止,此处用得一个、别处便就要少一个用。

是以不色只是虚应故事也不打紧,侯劲上修手头乏人可用、早晚要露出来破绽。

悦见山山门处的四阶护山大阵,虽只剩五成威能,却仍如一头濒死却仍张牙舞爪的巨兽,将灵威铺得满山满谷。

灰紫色的灵雾裹着残碎的鎏金阵纹,在山门上空翻涌不休,每一次脉动都引动山腹地脉震颤——脚下的灵土裂开指宽的缝隙,淡青色的灵液顺着缝隙蜿蜒渗出。

费家联军阵前,百余门雷光灵砲早已架成三排,砲口凝着碗口粗的幽蓝雷芒,砲身雷弧滋滋跳动,将周遭的灵雾都灼得往后退。

费东古立在旗舰舰艏,墨袍被灵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抬手按在砲身,指尖灵力探入,确认砲芯灵晶充盈后,嘶哑的吼声穿透战场喧嚣:“校准!放!”

刹那间,百余道雷光砲柱如天罚般直冲天际,再齐刷刷砸向大阵光幕。

可预想中的崩裂声并未传来,雷光砲柱撞在光幕上,只炸开一团细碎的金屑,光幕连个凹陷都没有,反被弹回的灵波震得砲身嗡嗡作响,砲架下的灵土都往下陷了半寸。

阵中侯劲上修一改闷头挨打之法,甫一发力,即就令得费家这一阵吃一小亏。

操砲的修士们虎口瞬间开裂,鲜血顺着砲管往下淌,滴在灵土上溅起细小的灵雾;

更有一群联军修士,被灵波扫中胸口,当场喷出一口黑血,瘫在地上抽搐,经脉已被震断,也不晓得救不救得回来。

“这他**五成威能?”袁晋握着牙旗的手青筋暴起,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身前的三阶灵傀,左臂早已断裂,断口处的灵纹还在滋滋冒火星,胸口的核心灵晶裂着蛛网般的缝隙,黑血从缝隙里渗出来,模糊了上头的大半灵纹;右腿膝盖处的灵甲被悦见山修士的灵刀劈得外翻,露出里面缠绕的灵丝。

方才那轮砲轰,连带着这三阶灵傀都被阵威波及,灵丝断了大半,灵纹闪烁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

“这还是趁着人家云孚真人将宗内大半家当都带去了山北道”

康大掌门再发轻呼,多亏了上头那些元婴真人未将费家所领的这支偏师看得太重,如若不然,费家所领的这队伍怕是连入得古玄道都是难事。

连康大宝都是如此,阵外的联军修士更是看得心头一沉,连费天勤都皱起了眉头。

它立在高台上,金羽沾着烟尘,神识探向大阵,却只觉一股厚重的灵压扑面而来这大阵虽残,却照旧还是元婴难破。

好容易凑足灵晶用上雷光砲这种刚猛无匹的手段,撞上去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连点波澜都掀不起来。

“让义从们先冲!”费天勤厉喝一声,翎羽指向阵前,

“传令下去,今日一阵闻金而还,当得寻常三阵!归阵即发、绝不拖沓!老祖我这是在许他们前程!

今番流血、是在谋将来道途,人活一世、总不能纯如个草芥一般没得份量!”

这老鸟用散修要比一般人有章法的大多,至少晓得先有重赏、才得勇夫。

但又换句话言,值此时候你勇与不勇,却也由不得你自己了。你自可以不求赏、却不能不冲阵。

正在阵外与重明盟一众艰难鏖战的悦见山众修断尾而回,康大掌门未催追击,反按下辖内修士亦是暂退三舍。

后头那些浑不起眼的散修们,却是最先涌了上去。

这大战相持了这般久,他们却好似如个杂草一般取之不尽,费家有专门的捉生营检索四方、每每都能满载而归。

最当先的人中有的提着锈迹斑斑的灵刀,有的握着连符篆都没贴的木剑,这些人便是才揉进来的新卒,阵型杂乱无章、不比个寻常羊群好上多少。

在后头的勿论法衣、甲仗,确要光鲜许多,各样金鼓旗号亦也识得,连数样基础阵法都能运转得有些模样,这便是费家人从一条条人命里头淬出来的散修精锐。

这般大浪淘沙下来,总能从渣滓里头筛得些人物。

然而这二者在悦见山的四阶大阵前头,似也未见得有什么显著区别。毕竟勿论是刀子还是豆腐,都是抗不得剔骨钢刀的。

一身材长大的费家家生子号令才落、黑压压的散修军阵才得凑近、大阵阵纹突然亮起,无数道金芒从雾里**,像细密的针雨,每一道都带着割裂灵力的锐劲。

冲在最前的散修是个炼气后期的汉子,刚举起刀想劈,金芒就穿透了他的胸膛,灵血顺着金芒往下淌,把刀身染得通红;

他身后的少年想退,却被挤在中间,金芒从他的太阳穴穿入,脑浆混着灵血喷溅出来,溅在前面人的背上;

更后面的人被同伴的尸体绊倒,还没爬起来,就被后续冲锋的人踩在脚下,骨骼碎裂的声音混着惨叫,在阵前此起彼伏。

这惨状放在哪里当都会勾得人心生恻隐之心,然这里的高修们,却是早被这满地血色烧成了铁石心肠。

只几息时候,众修即就见得连带好些费家家生子在内的散修军阵塌下来好大一块。

本来还算齐整的军阵登时凹了下来,费天勤身后袒胸鼓手稍稍一怔、冲锋的鼓声即就倏然乱了拍子,扰得场中扬起的军乐“祛怯”之功倏然一滞。

这便出来乱子,惶恐颜色纷纷开始攀上某些散修的脸上,似是场急疫一般飞速蔓延开来。

十数个义从军阵开始不受控制的崩散开来,过后不久,似连前阵所有义从都已有了动摇之象。

这场面本该紧张十分,然费天勤却仍是不疾不徐,他只将那袒胸鼓手淡淡看过,后者噤如寒蝉之下,亡命寻回节拍过后,这才听得费天勤冷声发令:

“金声未鸣,退阵者死!”

被吓得失了魂的散修们几无意识来做选择,好些人才得转身,都未跑几步,却就撞上了后阵费家射声营放来的道道灵矢。

前后都无生路,好些尚得命在的幸运儿甚至绝望到瘫坐地上、恸哭起来。

此时费南応面上照旧无有怜悯之心,他只与随扈言道:“告司歌士,改奏‘太祖破阵乐’,”

言到此处见得费天勤并无异议,费南応才又发交待:“要各家备好,此时可由不得半点退缩!若是坏了大事,便连金丹照旧难留得性命!”

司歌士得令,忙将十二面青铜战鼓抬至阵前高坛——鼓身是三阶“玄铁樟”所制,裹着“裂地熊”的兽皮,皮面还留着当年妖兽搏杀的爪痕,鼓边嵌着八枚各色灵晶,一敲便泛着淡金灵光;

另有十二面青铜编钟悬于灵木架,钟体铸着大卫太祖当年辟土百万时候的浮雕,斑斑灵锈里头似是裹着浓郁血气,久久不散。

八支“裂云犀”犄角号角、十面铁钹、六支骨笛、四具石磬分列两侧,皆是能引动天地灵气的战乐法器,寻常征战根本舍不得动用。

“擂鼓!奏乐!”司歌士长声喝令,十二名袒胸**的鼓手抡起灵木鼓槌,狠狠砸向青铜战鼓。

“咚!咚!咚!”第一通鼓点沉如地脉崩震,震得阵前灵土裂开的缝隙里,淡青色灵液瞬间泛起丈高涟漪,顺着鼓点节奏蜿蜒成河;

第二通鼓点加急,编钟紧随其后轰鸣,“铛——”的钟鸣压过灵雾翻腾声,竟将光幕上飘着的灰紫灵雾震得四散;

第三通鼓点密如骤雨,兽角号角“呜——”的长鸣穿云裂雾,铁钹“锵!锵!”锐响刺得人耳膜生疼,骨笛吹的《破阵曲》短促如刀光,石磬闷响撞得人胸腔发颤,与战鼓的节奏缠在一处,织成一张满是杀伐气的音网。

乐声刚起半柱香,阵前突然炸起异象。

战鼓每敲一下,地面便震起一圈淡金波纹,灵液河中的水珠随波纹跃起,竟凝成一柄柄微型灵刀虚影,悬在联军头顶;

编钟鸣时,空中灵雾骤缩,化作一面丈许见方的虚影战旗,旗面“费”字猎猎,与费家太祖当年横扫古玄道的帅旗分毫不差,旗边飘着金芒,竟能引动联军修士的灵力共鸣;

号角长鸣时,虚影战旗旁又凝出数百道长矛虚影,随鼓点轻轻颤动,似要随时扎向悦见山光幕。

最奇的是战鼓的影响,鼓手加力时,鼓音竟能穿透光幕,震得阵内悦见山修士丹元紊乱。有个守阵的筑基修士刚想捏诀催灵矢,被鼓点撞得灵力逆行,当场喷出一口血;

连侯劲上修在祖师堂内都坐不稳,扶着灵玉柱的手不住发抖,柱身阵纹竟随鼓点明暗不定,似要被震得崩裂。

康大宝看着费家那套军乐法器艳羡十分,倏然发了感想:“我这岳家前头可未有这般下本钱,怕是还在山北道时候,便就从颍州搬来了不少家当。认真说来,这才有点天下第一巨室的模样不是。”

阵外,先前瘫坐在地恸哭的散修,听得战鼓轰鸣先是一怔,随即攥紧了手中的锈刀木剑。

断了胳膊的炼气修士王老栓没了平日闲坐酒楼的半点惬意,也不怪当时被云角州来的过路客迷了心窍,只咬着牙用单臂撑起身子,跟着鼓点嘶吼:“拼了!就是不为自己、亦要让后人们换个活法!”

旁边几个本想逃的散修,被鼓音勾得血热上涌,也跟着站起来,战鼓震得他们灵力都在发烫,再加上头顶悬着的灵刀虚影,竟生出几分“能赢”的底气。

高台上,费天勤翎羽一扬,冷喝:“攻,今日连老祖我在内,没得哪个性命能算金贵!”

费东古得令,再挥令旗,指向光幕西侧,百余门雷光灵砲借着鼓音共鸣,砲柱不再散乱,竟随鼓点凝成一道丈宽雷弧,狠狠砸向光幕。

雷弧撞在西侧阵纹上,“滋啦”一声炸开漫天金屑,光幕上的细缝瞬间扩大到半尺,阵纹里的灵气顺着鼓点节奏往外漏,像被音波逼得无处可藏。

侯劲上修恨得几要把一口牙齿嚼烂,随后才骂:“不愧是匡家走狗!这军乐奏得却有门道!”

他骂声未落,猛地抓过案上三枚灵晶,掌心丹元狂涌,将灵晶捏得粉碎。

灵雾裹着碎晶粉末,尽数被他按在灵玉柱上,跟着柱身阵纹骤然亮起,原本黯淡的鎏金纹路竟顺着地脉灵液往光幕蔓延,光幕上头那些若隐若现的缺口跟着“滋滋”作响,竟是在缓缓合拢!

这珍物便连悦见山也未攒下来几颗,侯劲上修却不肉痛,只看得被一群亡命撞得颤动不止的大阵光幕的骤然一亮,又是无数金芒散出,无数性命消弭。

两方主事之人面色却都无把半点变化,费天勤冷声再催、费东古灵砲又响、费南応令旗也变。

此时金声响过三下,尚且留得性命的义从们即就哭天喊地地归阵领赏,就在他们又哭又笑时候,被康大宝检索来的那些小家小户,却又接了差遣;他们过后再是费家附庸、再是重明盟诸部、再是费家应山军

悦见山的护山大阵或是已有好多年都未碾碎过这般多的血肉,一日下来,无分白昼,攻势从未停止,便连萦绕在光幕周遭的灵雾亦也被熏成了黑紫颜色。

这一日间,费天勤一双锐目除了小心放在过不色身上几眼之外,其余时候,尽都未离过大阵光幕片刻。

只待得又一声脆响发出,它见得阵中又一假丹被反噬之力融成血水,这才问过身侧一长髯阵师:“寻道友,可算得出来破阵之处?”

那寻姓阵师手头罗盘灵光频闪,阖目心算许久过后,方才将手头草图上头标注数处。待得他奉于费天勤身前时候方才小心言道:

“丰城侯勿怪,晚辈才疏学浅,悦见山这四阶大阵家师从前虽听过几位修葺过的旧友闲谈,且晚辈又是听得家师转述,自是更不晓得根本,便只能大略定下这几处地方了.”

费天勤仔细看过一阵、出声问道:“依着道友意思,破阵之处当是在这其中。”

那寻阵师面上肉眼可见地生起来赧然之色,恭声言道:“晚辈目力不佳,或还需请得能勘破幻象的高修来做查验、才得保险。但饶是如此,或也都不再其中。”

令得寻阵师稍有诧异的是,这出了名乖戾难伺候的老鸟听得此言,却还殊为满意:“寻阵师果不愧是北王殿下帐下股肱,行军布阵、却还是实事求是来得妥帖!”

“勘破幻象.”费天勤锐目一凝,依着寻阵师所传之法将草图上数处地方一一看过,几息过后,这老鸟倒是自信十分,一根翎羽连动、划去数处。

“如何?”

“侯爷,晚辈定不真切,或还可求一精擅瞳术的高修过来好做印证。”

“精擅瞳术的高修”费天勤想过一阵,调遣左右、淡声言道:“唤重明宗康大宝、水月观东山、浮云道一心过来听用。”

后面二者离得近些、联袂过来。

二修听得费天勤口中差遣、好容易才学会寻阵师口传之法,再各自竭力看过一阵过后,那衣着清凉、身材熟美的浮云道一心上修便先软糯开口。

她倒还清楚眼前这主事的是何存在,即就未做媚态,只脆声答道:“侯爷在上,妾身确是看不真切。”

“归阵,”这结果费天勤倒不意外,待得一心上修款款离去,一旁的水月观东山上修方才恭声拜道:“禀侯爷,侯爷所查定是无误,皆与晚辈认定相合。”

费天勤听得不喜反怒,只冷冷扫过一眼,这上修即就面生怯懦神色,想也是说了违心之言。

“敢在此处溜须,可要小心性命。”

“侯爷明鉴,晚辈晚辈却也看不真切。”

“去前阵,将重明宗暂换下来。”

“诺,”

满脸苦色的东山上修去后不久,康大宝即就落到费天勤身前。此时他身上尽是血腥味道,直冲得费天勤这老鸟都觉胃口大开。

“且看看,”

这老鸟咽口唾沫、简短与康大掌门言过一阵,即就不做赘述。后者显然要比前面二人仔细许多,诸多细枝末节一一问过,结论却还未下。

然费天勤与寻阵师却是不觉他啰嗦,反是目露异彩、欣赏十分。

康大宝这番验看许久,破妄金眸将对应阵位瞧了又瞧,这才十分仔细地在草图上圈过几处。他却知道这笔笔落下皆是人命,由不得他康大掌门小心若此。

费天勤接过一看,见得草图上都被康大掌门划得只剩一处,又运起法目、顺着后者所留批注一一对过,倒是也都寻不出错。

这老鸟这时候半点都不拖沓、登时即就下了决断,交待左右:“急令,催水月观领义从弃了眼前第二生门,攻乾位、瑶光两线之间。射声士与砲手转向!”

军令如电,顺着联军阵前的传讯灵旗飞速传递。

水月观的修士们刚从前阵第二生门撤下,甲胄上还沾着黑紫的灵雾残渣,听得调令当即调转方向。

为首的东山上修心头懊悔不及、捏诀催法,将身前的残躯扫开,领着身后百余名真修举着水纹盾,结成半月阵,催着才歇不久的义从再次上阵、朝乾位与瑶光位之间的阵脚冲去。

阵脚处的悦见山修士刚顶住第二生门的攻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又有人来催命。

悦见山这四阶大阵被猛攻了这般久,到底哪里算得薄弱之处,那是需得阵师罗盘勘验、地师念咒掐算方才能定个大差不差,便连侯劲上修这主阵之人都算不得十分笃定。

不过眼见得水月观众修换了方位,他心头粗略一算,依着阵枢主牌甫一验过,即就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费家射声营的修士们正扛着灵弩转向。

厚重弩台的灵纹木基在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迹,箭手们手忙脚乱地调整角度,将爆炎弩箭架上弓弦。

有个年轻箭手被灵雾呛得咳嗽,手指一抖,弩箭竟提前射出,擦着水月观修士的肩头飞过,炸在阵纹上,只溅起几点金屑。他吓得脸色惨白,刚想请罪,身旁的小校却一脚踹在他膝弯:“发什么愣!再慢就把你塞砲口里!”

费东古看得又蹙眉头,便连精锐若此的费家砲手亦都紧张到这等地步,这场仗却不能再打久了!

灵砲营的调动更显笨重,百余门雷光灵砲被修士们推着转向,砲轮碾过满地残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在啃噬血肉。

费东古立在旗舰上,墨袍被灵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盯着乾位与瑶光位之间的阵纹,厉声喝道:“放!”

下头军校们跟声喝道:“放放放。”

三声轰鸣几乎连成一体,三道丈宽的雷弧直冲天际,再齐刷刷砸向那处阵脚。

这一次,雷弧没有像之前那样炸开金屑,而是“滋啦”一声钻进阵纹缝隙。

阵纹上的鎏金光芒瞬间黯淡,竟裂开一道尺宽的口子,淡青色的灵液顺着缺口往外淌,在地上积成一滩泛着灵光的血洼。

“破了!”

“阵破了!!!”

联军阵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水月观的修士们趁机冲上去,水纹盾顶着灵矢,将长矛往缺口里插,东山上修不想居然这送死的活还能建功,当即高声喝道:

“宗门兴复,便在今日!”

义从们半数红着眼跟着涌入,半数只盼着后阵金声再响。

阵内,侯劲上修看得目眦欲裂,一口鲜血喷在手头紧握的灵玉柱上,值此时候,却还未忘了振作人心:“许死不许退!师父定然已在回程路上了!!”

值此时候,便连费天勤亦都失了镇定之色,它头回离了大纛,双翼一振,流光一现即就现在了大阵破口,正与水月观一众搏命的悦见山弟子只见得两道厚重金光蛮横扫来,被刺得阖目躲避,但随着下一瞬“轰隆”巨响灌耳,他们即就再睁不得眼睛了。

“这老鸟,好生残虐!”侯劲上修勃然大怒,才压着已经有些怯懦的悦见山上修们去堵破口,那头却又有人迈步入了祖师堂中。

“由龙子?你现下若是幡然醒悟、或还能来得及。我悦见山弟子勠力同心、不惧外头那些宵小半点!”

此时侯劲上修浑身精气差不多都已被大阵熬干,腹中恶血都已难抑止得住,可说话时候,却还在面上故作一丝苦色。

然而由龙子却还是不为所动,他长出口气、口里头还是那句问话:“侯师兄,我师何在?!!”

“由龙子!悦见山现下是有倾覆之忧!!你这厮怎还在为门户私计?!!”

“我师何在?!!!”

侯劲上修被这四字压了许久,过后才冷笑一声:“好,好!待得费家人进来将山门洗成白地,你再去求匡家人问师伯下落吧。”

“我便晓得.”由龙子面上神情之复杂,较之侯劲上修亦是不遑多让。他淡淡言过四字、再轻声念道:“既如此,侯师兄便莫怪师弟不念同门之谊。”

“好畜生!!这里是祖师堂,历代先人安享香火之所!你待如何?”

然侯劲上修骂声才落,外头便就又有欢呼声出。

再抬头一看,阵枢主牌灵光业已黯淡十分,侯劲上修哪还能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你叛宗,贼子!罪人.”

侯劲上修瞪大了眼睛急火攻心,在一阵呢喃之中昏死过去。由龙子寻来法宝将其制住,这才轻声念道:“悦见山的罪人却是你们师徒,如若肯告我师父下落,又何消如此?!”

由龙子刚用捆灵索缚住侯劲,祖师堂外的哭喊声、溃散声就顺着灵禁缺口灌了进来。

堂外又跑过来几名云孚真人一系的悦见山修士,看着阵枢主牌上愈发黯淡的灵光,再瞧瞧被制住的侯劲,脸上最后一丝抵抗的血色也褪得干净。

有个筑基后期的护旗弟子,双手攥着绣着“悦见”二字的残旗,指节泛白,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降了吧……”不知是谁先低喃了一句,像颗石子砸进死水。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跟着附和,有的修士直接扔了手中的灵刀,跪倒在地;有的想往山后逃,却被由龙子一系修士拦在半途,灵剑架在脖子上,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唯有那名白发苍苍的黄袍上修,还想捏诀自爆,却被由龙子一道灵诀封了丹田,摔在灵玉柱旁,咳着血哀嚎:“由师兄,何消若此、何消若此.”

由龙子却只淡淡瞥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他现下最关心的虎泉真人安危,至于悦见山,一个没了真人坐镇的元婴宗门,又算得什么元婴宗门。

山门处,费天勤收起双翼,悦见山最后一批堵缺口的修士已倒在血泊里。

灰紫色的灵雾彻底散去,露出里面残破的阵旗和满地残躯,淡青色的灵液混着灵血,在山门前积成了蜿蜒淌过。

联军修士们看得眼睛发红,之前被大阵压得憋在心里的火气,此刻全化作了对资粮前程的渴盼。

不知哪个散修先喊了一嗓子,数不清的义从们似也有了胆子,提着锈刀木剑就往山门里冲。

家族世家的弟子子弟们亦也没了半点体面,要晓得这里可是元婴门户,今日过后哪怕到了他们身殁时候,都未必还能再踏足半步。

一时间,推搡叫骂、暗算争锋,还未竟全功即就是乱象频生。

然而这些腿脚快的却是撞上了硬茬,一阵严肃整齐的悦见山修士却倏然冒了出来。

本来只盼着予取予夺的各家联军登时被撞得血光四溅,短短几息时候,就被领头的诸位悦见山上修带着弟子们收了好多性命。

除却重明宗与费家之外,各家几乎都有要害人物殁在阵中。

这血淋淋的刀剑却是令得场中人清醒许多,由龙子立在最前,负手看着一群恶客、眼神轻蔑得似是在看一群犬彘。

“费世伯可舍得出来见过晚辈?”

他话音刚落,本还在阵外的费天勤即就展翼过来。此时这老鸟再不收敛身形,似朵重云一般黑压压得朝着悦见山众修盖了下来。

“由贤侄今日弃暗投明之功,本侯定会表予公爷知晓!”

然由龙子显是对着老鸟的许诺不甚在意,只是看着左右阵仗、面上添些冷色,又发问言道:“不晓得世伯信中所言,可还作数?!”

费天勤锐目里头闪烁一阵,先是心算了一阵时辰,又打量过由龙子一众,显是也在犹疑之间。

这老鸟本还未想好该如何言语,此时识海中却又冒出一莲台卍轮印盖来。直震得它锐目一敛,识海一痛。

这老鸟先悄悄往后阵某处一瞥,这才又看过已有不耐神色的由龙子一众,温声言道:“自是当然,本侯忝为大卫勋戚、自不会与晚辈做些虚言。”

后阵里头缩着的康大掌门只见得那由龙子如释重负、长舒口气,便就听得费天勤朗声言道:

“悦见山除侯劲等金丹需得交予公府论罪、其余附逆弟子,由由龙子安排弟子、封印丹田,静待公府发文惩处;除此之外,悦见山一应要害之所,亦由由龙子遣人看管,各家不得侵扰。”

此言一出,非但是被费家召集各家都躁动不停,便连对费天勤从无二话的费家子弟们亦也怨言四起。

死战一场,入得元婴宗门,却要空手而归?!

就是再往大卫仙朝上头再数几千年,却也寻不出来这等道理!!

费天勤自己心头亦也不爽,元婴珍藏,便算对它这等存在而言,亦也是珍贵非常的。说不得便连它自己的结婴机缘、亦也就落在此处。

它本就气恼十分,此时再被手下人所扰,登时便激得它生起怒气。

认真说来,这老鸟凶威却不是盖的,掌军这般久,便连仅有的几个外姓金丹都不敢置喙半句。

这锐目一通扫了下来,阵中声响竟就渐渐弱了下来。

康大掌门这处本也是鼓噪不停,毕竟便算本宗弟子不敢多言,应募来的那些义从、新入重明宗治下的各家各户可不是那般好说话的。

但又费天勤与康大宝这威望甚著的一鸟一人压着,却还是偃旗息鼓下来。

只是这心头不甘之意,自是去不了的。

好在由龙子是个极为有眼色的主事之人,他见得费天勤目色不愉,便就上前躬身拜道、当众许诺:

“世伯带各位道友奔波而来专为我悦见山拨乱反正,晚辈却是感激涕零。晚辈已略备资粮灵珍,以为答谢,好叫世伯做劳军之用。”

这话却是令得对面众修怨气散了不少,既然费天勤许了由龙子不做生抢,那么也只得企盼着后者能识趣些,莫想着三瓜两枣就将众修打发了。

费天勤不觉得由龙子会拿重宝出来答谢,只邀着康大宝与费东古、费南応二人,将云孚真人一系的金丹尽都接过看管。

又催着那寻阵师令人修葺大阵,它可不晓得云孚真人何时回转、更不晓得阵中那秃驴是何打算。

再与由龙子定下两家各自休憩之所、各自戒备,毕竟与哪方而言,现下可都远未到了能高枕无忧时候。

————又是一日过去

天刚蒙蒙亮,悦见山外突然卷起黑风。

不是山间寻常的灵雾,是裹着山北道冻土寒气的烈风,风里夹着细碎的冰晶,砸在残破的大阵光幕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那光幕本就被寻阵师用临时凑来的灵晶勉强黏合,此刻被风一吹,边缘的阵纹竟簌簌往下掉金屑,像随时会散架的破布。

阵内的修士们先觉出不对。

费家的砲手刚给雷光灵砲填完灵晶,突然觉得丹元一滞,手里的灵晶“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叶正文正拉着袁晋清点分得的灵材,从昨日到现在都未算了清楚,此时指尖突然发麻,还以为是神识扛不住了,可下一瞬竟被这渗进来的细风吹没了力气,手头储物袋“哗啦”一声裂开,内中珍物即就虚无;

便连蒋青肩上的通明剑猿都觉出来异样,正炸着毛往他怀里钻,爪子死死抠住灵袍,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

“来了。”康大宝要比常人警觉许多,刚在阵眼处帮寻阵师验过,破妄金眸突然刺痛,抬头往西方望去。

天际线处,一道玄色遁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来,沿途的云层被撕成碎片,连太阳的灵光都被压得黯淡下去。

他刚要喊出声,那遁光已落在大阵百丈外,玄色道袍扫过地面,卷起漫天尘土,现出一道人影,康大掌门从前未得见过,不过却也晓得眼前人该就是被周遭人屡屡提及的云孚真人。

云孚真人没进阵,也没喊话,只站在阵外,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过阵内修士、被看管的悦见山弟子,最后落在那面残破的光幕上。

他腰间的暗金令牌“嗡”地亮起,元婴威压瞬间铺开来。

大阵残破,隔绝不全。

阵内的好些练气义从登时跪倒一片,有的甚至直接昏死过去;

便连筑基真修也不好受,袁不文握着牙旗的手青筋暴起,旗杆上的灵纹都在发抖。

首当其冲的费天勤此时展着金翼,却被威压压得翅膀往下垂,翎羽上沾着的血珠滴滴答答往下掉。

然来人却不先与他问,反是瞄向了另一人。

“由龙子。”

云孚真人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好些人心上,“你且看看,你把悦见山,弄成了什么样?”

阵内的由龙子脸色惨白,饶是从前已做了许多诘问之言,可此时见得真人当面生怒,竟是紧张到连张口都是艰难十分。

云孚真人已抬手捏诀,玄色灵力从他掌心涌出,凝成一柄丈长的灵刃,狠狠劈向光幕西侧的旧伤处。

那里正是寻阵师才勉强补上的缺口,灵刃撞上去,“咔嚓”一声,灵晶瞬间崩碎,光幕裂开口子,似也将阵中数千修士的战心亦也削去一截。

“快补!”寻阵师嘶吼着,从储物袋里摸出最后几枚阵盘,往缺口塞去。

可阵盘才刚触到阵纹,就被云孚真人的灵力绞成粉末,缺口反而又扩大了半尺。

阵内的灵压突然暴涨,靠近缺口的几名费家弟子,灵袍当场被灵波撕裂,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

云孚真人没停手,又捏诀念咒,黑红色的火焰裹着灵力,砸在光幕中央。

寻阵师本事不差,因了由龙子倒戈、这大阵残破本也不多。是以修葺过后,在康大掌门眼中本还算得坚固。

可眼瞎见得这黑炎一沾,光幕中央即就凹陷下去一大块,阵纹像蜘蛛网般蔓延开裂缝,连山腹地脉都跟着震颤,地上的残尸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竟就撑不住了!”寻阵师抱着罗盘,语气里头哭腔不掩。

他手头罗盘上灵光忽明忽暗,代表阵位的光点一个个熄灭。

费天勤算得阵中难得的冷静存在,它又瞥过阵中某处,见得还无反应,即就锐目一沉,顾不上再等后阵动静,厉声喝令:“射声营护阵眼,灵砲营轰他道纹!”

军令传得仓促,射声营修士踉跄着扛弩,爆炎箭刚搭弦,就被元婴威压压得手臂发颤,灵矢歪歪斜斜齐发出去、难得建功;

灵砲亦也难得御使,两名修士合力塞灵晶,砲身却因灵压震颤,裂纹爬满砲管,“嗡”的一声竟漏了灵力。

一旁军校红着眼踹了修士一脚:“放!哪怕炸膛也得放!”

厉喝声中,数不清的雷光砲柱冲出去,却在半空顿住。

云孚真人指尖掠出淡金道纹,像丝线缠上砲柱,竟生生拧转方向,擦着光幕炸开。金屑纷飞之中,光幕西侧缺口又扩半尺,灵液喷涌而出,落在地上瞬间冻成冰晶。

“好凶的真人,小觑他了!”费天勤怒斥一声,却也无法,只得催得阵中修士尽都合力相抗。

莫看外头那真人形单影孤,一时之间,竟令得阵中有了些鸡飞狗跳的乱象。

但到底人力有穷,阵中众修苦撑一阵过后,云孚真人似也消了怒气、收了神通,反出言来劝由龙子出来赎罪,还好饶他不死。

怎料刚刚还有些不堪表现的由龙子此时竟是一扫颓色,朝着云孚真人厉声喝道:“云孚,你这弑兄之人、附逆之凶!实为山门之耻,有何颜面要我出阵求死?!!”

云孚真人登时大怒,只是目中也有一丝疑色一闪而过,他还在想敢如何打算,却又见得阵中一片灵光盖来,挤满身前。

云孚真人灵宝祭出,发声冷笑,他是一时难得破阵不假,可却也不是阵中小辈们能伤的。

但见得他用螭文灵盾将道道灵光悉数挡下,随后上头螭文一动,其他掠过他身子的灵光却就被勾得反转、只朝着阵法光幕袭去。

道道灵烟生起,云孚真人听得惨嚎才觉稍稍快意,见得有一处阵基似是生出一声破壳轻响。即就随手一击,谁想竟是灵光星散、破了开来。

“要遭?!!”康大宝登时大惊,却也晓得此时不能再乱,云孚真人再怎么厉害,却也不是齐心协力的万修对手若不生乱的话。

见得元婴破阵、欲要进来,一时阵中乱象皆生,便连本该弹压的费家子,亦也紧张十分。

不过值此时候,令得康大掌门稍有诧异的,却是不色领着他手下那些满脸凄苦之色的公府修士冲到了大阵破口。

“难道是?!!”

康大宝心头疑窦刚起,就见不色禅师周身的佛光骤然变了——先前那层柔和的淡金佛光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如熔金的烈芒,降魔杵顶端的佛纹“嗡”地亮起,竟浮现出与费天勤识海所见一模一样的莲台卍轮印!

这老僧再无半分之前“险象环生”的怯懦,身形一晃便掠至大阵破口,速度快得连金丹修士都看不清残影。

云孚真人刚击碎阵基,正欲提气冲入阵内,忽觉后心传来刺骨的佛力威压,惊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这不是金丹能有的灵力,是元婴!

“尔敢!”云孚怒吼着转身,螭文灵盾仓促挡在身后,玄色灵力暴涨,想震开袭来的佛力。可不色的降魔杵早已裹着浓金佛光,如陨星般砸在灵盾上。

“咔嚓”一声,四阶灵宝上头的螭文瞬间崩碎,佛光穿透灵盾,狠狠撞在云孚后心。

云孚闷哼一声,玄色道袍炸开数道裂口,鲜血顺着衣摆淌下,滴在灵土上滋滋冒烟。

他踉跄着往前扑出数步,刚想捏诀反击,不色已欺至身前,左手结印,那枚莲台卍轮印悬在云孚识海上方,金光压得云孚元婴本源阵阵颤动,识海剧痛难忍,竟连灵力都运转滞涩。

这一回他伤得可是不轻,如若不是灵宝得力,说不得就只能舍了肉身,仅得元婴遁走!!

“哈哈,阿弥陀佛,原佛宗慧明,见过云孚道友!!还请道友与我往秦国公府走上一趟!”

不色所言无有人应,只见得云孚真人身化灵光而走、已换回真名的慧明禅师穷追不舍。费天勤是个胆魄足的,见得此幕过后,非但不觉后怕、竟是还目露异彩。

它目光在康大宝与费东古二人身上徘徊一阵,最后却还是用翎羽点过前者:“康小子,随我跟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