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女人,高美凤想到她昨天,往顾野身上扑的那股子意思,马上明白了。
她立马往林霏面前挪了挪,了然挑起眉头。
“你不就是喜欢顾家那男人么,只是你自己条件好,他家可是下放,你就不怕跟着他吃苦?”
林霏当即羞怯了一脸,还紧张朝窗户外看了一眼,低下头。
“高姐,你不知道,我和他本来就是订了娃娃亲。要不是两家断了联系……也不会……可惜他现在已经结婚了。”
林霏满是遗憾。
高美凤翘着那只戴戒指的手,凭空点了下林霏。
“还有这么档子事!怪不得你昨天……”高美凤大惊小怪之下,察觉自己说漏了嘴,马上义愤填膺。
“那这,本该是你男人啊!要我说呀,倒是那小泼妇钻了你空子。你呀,就得让她没脸!把她干的破事传出去。让她跟那过街老鼠似的!这男人最要面子,你看顾家还要她!你要真想抢回自己的男人,得主动点想些法子想!”
林霏窘迫抬起眼神,似不安地坐正了身体。
高美凤洞悉的眼神,从林霏的脸上,丝毫不遮掩想要的心思,直接落在戒指上。
她忽地摘下它,放进盒子里起身。
“不过啊,这种事,我可不能瞎给你出主意。万一,我帮你把她搞臭了,她男人家真不要她了。我可怕那小泼妇找我算账!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放屁就好了啊。”
高美凤扭着腰肢要走。
林霏急拿上戒指盒,推到高美凤手里:“高姐,可我真的喜欢他……”
稍晚。
从林霏房间出来的高美凤,扭得腰快断了,高翘着手指,浑身陶醉。
屋里,林霏轻轻盖上空首饰盒,目色幽幽。
今天早上,她不过找借口,送了他两个儿子,一人一瓶罐头,送了她一盒高档百货里的雪花膏。
高美凤就被她的“大方”感动,等她出门,就已经听到了,流言的新版本。
昨天还是她眼红别人男人,她不要脸。今天就成了沈昭月善妒,恶毒继母,男人不爱之类的可恨活该。
林霏当时就知道,是高美凤做的“好事。”
区区好处,就让这个物质的女人,转了话风。
林霏从鱼塘一回,高美凤就一脸笑意地等在了门口。
林霏的利用,顿时计上心头,就有了刚才这一幕。
她等着看,满大队都是她沈昭月的恶名时,顾野真的还能留她在身边吗?
林霏脑海里,猛又想到了,沈昭月中午那湿漉漉的一身。
她的神情,忍不住流露倨傲,嘴角上扬。
“咚咚”,门口响起敲门声。
“林老师在吗?大队长请你过去一趟。”
当林霏迈进王庆山家里。
她敏锐地察觉到,王庆山这一次,对自己没有了任何的热情。
下午四点多,镇上的卫生所,黄灿看着送来的病人,一脸犯难。
她检查了病人的手,发现他手骨头伤了,他检查病人的腿,发现他伤的地方好尴尬,也碰都碰不得。
碰一下,他就跟杀猪一样叫。
这正不是别人,是他张算。
王灿同情地看着叫喊出满头大汗的张算道:“你的手和腿的情况,镇上都治不了,你还是赶紧去市里吧。”
送张算来的村民,摘下草帽摇风道:“上市里坐车,都得一上午。这都四五点了,咋上市里?牛车拉一晚,还不得到。”
王灿指着张算左腹股沟,为难和心急道:“那拉一晚也得啦啊,他这块儿都肿得鼓出来了。这地方可重要着呢。你要不送,等明天了,说不好就不止这条不好了。”
老乡脸上,顿时又一难。
“可这牛车,它也不是我的呀。这就算要去,还得跟大队上报备呢!这报备完,天黑不说,我也不认上市里的路啊!”
张算已经疼得人打战,听到他们的讨论,牙齿直接哐当哐当敲起来。
沈昭月当时说了,轻则废他一条腿。
偏偏还赶在这个时候,自己这条腿,真保不住了。
张算崩溃地大喊大叫,用没事的右手,拼命拍大床板。
“啊!啊——”
“**女人!我要杀了你!”
“听听,疼得说胡话了,你赶紧给他一针不疼的药。”
黄灿哭笑不得:“老叔,这镇上哪有这药!”
“那你给,给给,想点办法。”村民看着都结巴起来!
她也是替张算真心着急,猛然就想到了沈昭月。
黄灿眼里一亮:“我知道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如果能找到她,他可能不用上市里也有救!”
张算听到,犹如救命稻草。
他抖着手,指黄灿:“谁、谁……你快给我找出来!”
“这个大夫,大爷可能知道,我给你们问去!你们现在这里等着。”黄灿极负责地跑出了卫生院。
田间地头,宋书记今天正好在地里干活。
黄灿跑得气喘吁吁,老远就喊:“大爷——”
宋书记拄着锄头直起身,看到时黄灿,提着锄头上田埂去了。
黄灿连说带比画。
宋书记扛着锄头,就让黄灿带他去卫生所了。
等看到黄灿口中,等着要救命的人。
宋书记表情微妙呵出一声:“张算呐,你这是怎么弄的?”
看着宋书记那张清廉正直,真办实事的老农脸。
张算哪里敢说半个真话,他遮遮掩掩,嗷嗷叫叫。
“宋书记,你就……快点告诉我,那医生在哪吧。再晚,我这腿可就废了呀……”
宋书记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
沈昭月就在青山大队。
这张算竟然不知道,队上下去了一位妙手神医。
看来这青大山队,光顾着为难顾家去了,光顾着看好处去了,啥也没知道。
不然以沈昭月那日,只是问牛车问到了门口,都肯出手的心肠,能不管这事。
宋书记此时只作不知道,指明话道:“这人还真不巧,就在你们青山大队。你们青山大队最近是不是下了两户人家,你找那家姓顾的。顾家那位女同志,就是你要找的大夫。”
话音一落。
村民喊起来:“是是,队上是去了一家姓顾的。书记,顾家下来了两位女同志,你说是哪个?”
宋书记就瞧着张算那痛苦的脸色,忽然死了一样变白。
“哦,是顾家那小媳妇。人可厉害着呢。你们啊,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耽搁了。”
黄灿在一边听到沈昭月的下落,心里隐隐激动。上次就想问她住哪里的,想跟她来往。
自己没敢。
今天,她干脆趁这个机会,一起去青山大队吧,正好还能跟着她学习。
黄灿马上请缨:“大爷,我跟着一起去!”
张算心里的救命稻草,在这一刻被彻底抽掉。
那根折弯在王庆山家里的银针。
他那时只以为,沈昭月顶多是个赤脚佬,拿跟银针耍把戏……
他这刻彻底明白,沈昭月说自己废了时的笃定,是她的本事。
张算再度疯了一样拍打床板,发出绝望的嚎叫。
而此时的林霏,重新坐在知青点的床上,她紧闭门窗,拉上窗帘,把自己关在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