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又湿又重,身上还都是伤口,顾秋雨现在难受得都想要立刻晕过去。
听到江谨夏这个问题,顾秋雨都被气笑了。
“江谨夏,你为什么要在意别人讨厌不讨厌你,喜欢不喜欢你?你的人生是你自己过的,如果你非要讨好什么人,也一定是讨好你自己。”
顾秋雨借着雨水,擦了擦脏兮兮的脸,他将手机拿出来,发现自己这个破烂手机已经不能打电话了。
至于江谨夏的手机,那更是早就不见了。
只能在这里等着路过的好心人。
听到顾秋雨的话,江谨夏愣了愣,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从小就是身边人中的优秀典范,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缺爱。
但其实父母给他造成的影响,比他自己所以为的要多得多。
父母为什么爱着对方,却不爱他呢,肯定是他哪里做的不好。
所以江谨夏才会下意识的装出与自己本身性格相反的阳光开朗,想要以此去讨好别人,交到更多的朋友。
只是江谨夏太过优秀的,几乎没有人觉得他是在讨好别人,连他自己也没这么觉得过,直到此时,被顾秋雨点醒的时候,江谨夏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一直都是在期待着自己能够被人喜欢。但越是这么期望,越是伪装自己,内心就越是空洞,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满足。
顾秋雨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江谨夏,你很好,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江谨夏偏头,水洗过的眉眼更加的分明,红唇乌发,虽然有些狼狈,却也将顾秋雨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他是玫瑰,也是荆棘。
从第一次见到顾秋雨开始,江谨夏就对顾秋雨异常的关注。那种关注甚至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的,而此刻,江谨夏明白了。
像他这样的人,表面上看上去似乎非常的优秀坚韧。实则内心不堪一击,他骨子里就向往着顾秋雨这样温柔又坚韧的人格。
他渴望靠近顾秋雨,就像植物渴望阳光和雨水一样正常。
终于,在他们的加价下,有一辆过路车愿意送他们去医院。
有了手机之后,江谨夏就联系了自己的人,给司机汇过去一笔钱。
进了医院,才知道他们的情况有多么差。
江谨夏全身多处骨折,顾秋雨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但也要住两天的院,观察一下情况。
江家的人赶到,要给江谨夏安排到高级病房去。
江谨夏看着这些姗姗来迟的人,神色平静:“把顾秋雨和我安排在一起。”
这位江家未来继承人,虽然是成年之后才回来的,但表现出来的气度一向沉稳,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年纪,不自觉的听从他的命令。
顾秋雨看着这豪华的大病房,并没有说什么。
他很清楚,此刻他住在哪里,和他自己的选择没有关系。
江谨夏就躺在顾秋雨旁边的病床,房间里电视机冰箱空调,所有的家具一应俱全。
如果不是有人告诉顾秋雨这是在医院里,他会以为这里是一个豪华的公寓。
顾秋雨看着窗外,雨滴打在落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他看着窗外,江谨夏看着顾秋雨。
很累了,顾秋雨没有管江谨夏,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江谨夏没有睡,听着耳边属于顾秋雨的呼吸声,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顾秋雨来救他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一次他要死了,缺氧的黑暗环境中,他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顾秋雨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曙光,划破漆黑的夜,直直的照了进来。
他没有什么煽情的话,动作迅速,但江谨夏却注意到,他满是伤口的手掌,泥土都钻进了他的指甲盖里,指尖被硬生生的磨破出血。
这种感觉绝对不好受,可从头到尾,顾秋雨都没有提过一次自己的不容易。
他将自己来救江谨夏这种行为视作将一件普通的小事,或许他本就是这样乐于助人的。
可这种行为对于江谨夏的意义却非同凡响,他的骨子里,一直是渴望被人关注,被人拯救的。
吊桥效应,在危险时刻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你会不自觉的对他投以深刻的感情。
江谨夏清楚这些心理学的知识,但他却无法用理智去反抗内心所愿。
当然,整件事也是疑点重重。
作为一个局外人,顾秋雨怎么会知道江谨夏处于危险之中。又那么精准无误的找到了江谨夏所在的地方。
最差的结果,就是这次事件是顾秋雨和江柏春的共同算计。利用这件事,让顾秋雨在江谨夏的心中占有重要地位,从而为某种目的做铺垫。
人心险恶,江谨夏不得不多防范一些。
“顾秋雨……”江谨夏的声音很轻很轻,融入到清风和月光当中,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真的会很难过的。”
顾秋雨没有回应,他早已熟睡,不知道江谨夏内心的复杂想法。
两个人受伤,同寝室的另外二人知道后,都过来看望。
万财对着豪华病房赞叹不已,“这比我家都要大了,万恶的资本家。”
说完,又狗腿子般的冲江谨夏笑了笑:“当然我江哥不一样,江哥是大大的好资本。”
房间里有沙发和水果,江谨夏让他们随意点。
任涯在靠近江谨夏的地方坐下,江谨夏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向顾秋雨,顾秋雨正拿着手机回复消息,注意力没有在他们的身上。
江谨夏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任涯好奇的询问:“你们怎么会一起受伤的?该不会是抛下我们去玩了吧。”
他说话的语气说不出的古怪,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感觉出来了,顾秋雨打字的动作一顿。
万财跟着起哄:“是啊,你们两个可不要搞小团体,我们宿舍是一个大家庭。”
顾秋雨想了想,没有回,这件事涉及江谨夏的家庭,要怎么说还是让江谨夏来决定吧。